“生锈了?”方鸻严重怀疑这个说法,他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保养得很好的剑像是生锈了的样子。他拿起剑,用力拔了一下,但果然纹丝不动,剑刃好像是被卡死在了剑鞘之中一样。
方鸻举起剑来,左右看了看。但他绝对不会像是箱子一样认为这是因为剑生锈了的原因,这多半是剑被施用了某种魔法,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将其从剑鞘之中拔出的原因。
就像是那把著名的圣剑晨光一样,只有具有三个王室血统的人,或其认定的守剑之人,才能将其拔出。
但他检查了一阵也检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好又将剑放了回去,不知为何,心中无意之间想起了不久之前希尔薇德告诉他的那件事——克莱沃家族与他们世代所守护的那把魔剑。
不过他马上摇了摇头,当然不会认为眼下这把剑与那把魔剑之间有任何联系。这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箱子上街逛了一圈,就平白无故被人送了一把传说中的魔剑?
就算是最离奇的也不敢这么编。
倘若真是如此,他不禁要怀疑一下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阴谋。但方鸻暂时也理不出什么头绪,这可能真的只是一个巧合,类似的奇遇在艾塔黎亚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有可能原住民只是单纯看你顺眼,就送你一件好东西,毕竟不同的人性格不同,有些人就是如此特立独行。方鸻也只能感叹一下人与人真是命不同,有些人就是为上天所眷。
他盖上盒子,才对箱子说道:“要是你暂时用不了它,就把它收好,别让太多的人看到。”
他暂时还有其他事情,不能浪费在这里太久,这把剑虽然来历成疑,但他一时间也分不开身去一探究竟,只能暂时如此处理。总也不能因为有些疑惑,就把剑给丢了,七海旅团还没胆小到那个程度。
何况有能力指定主人的魔法剑——不管它是不是魔剑,都绝非凡品。
对于他的叮嘱,箱子只点了点头。
看着箱子慢条斯理走向自己的房间。冬日的阳光正从走廊另一头的窗户涌进来,穿过少年的肩头,只在木板铺陈的地板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方鸻不禁感叹了一下单纯真好。
他却忘了,几曾何时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告辞了箱子,走下楼来到大厅中,罗昊迎面走了过来,“他离开了,”他开口就说道,并不着痕迹地将一张纸条塞到方鸻手中,“你下得来比我想得要慢一些,你看到箱子了?”
方鸻点了点头,他将目光放在大厅中那些鸦爪骑士身上。他们是很低阶的骑士,肩头上没有灰羽披肩,头盔上也没有鸦羽,他们正低声盘问着旅店的老板,其实就是想讨一些免费的酒来喝。
“有人送了箱子一把剑,”他答道:“我问了一下情况,那把剑有些不凡,至少是一把魔法剑。”
“魔法剑?”罗昊显出些意外的神色,“就是方才他手中拿着的那个盒子?”
方鸻点了点头。“先不说这个,说说这边吧,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罗昊也回头去看着那些鸦爪骑士,开口道:“这边不方便说话,我们边走边说。”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去,直到走出那些鸦爪骑士的视线,来到楼梯的入口处,才再度转过身来,“那些鸦爪骑士要我们配合他们调查,他们似乎想让你和希尔薇德到他们的圣堂去一趟。”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方鸻径直摇头,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我总怀疑他们是对希尔薇德有什么企图,我们绝不能听从他们的吩咐,再说还没分清这些人究竟是敌是友。”他一边说,心中不禁想起昨天下午的那一幕,“再说我们并不打算在这里留太长时间,说不定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罗昊答道:“我们最好还是少和这些人打交道为妙。”
方鸻举起右手来,手中握着对方不久之前塞给他的纸条,问道:“这又是什么?”
“这就是我让你下来一下的原因,”罗昊正走上楼梯,这时回过身来答道:“在那些鸦爪骑士离开之后,有一个有些奇特的人找到我,告诉我他的‘主人’认识我们,他有一些东西想要交给你。”
“交给我?”方鸻有点意外。
“就是你,他指名道姓,否则我也不会留下这来历不明的东西,”罗昊答道:“他说:‘这张纸条交给尊敬的艾德先生,我的主人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知道你们正在调查的东西,若你们想知道更多,请看纸条之上的内容。’”
方鸻楞了一下,心想在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认出自己,他先本能地感到一阵不安,但很快又镇定下来,然后打开手上的纸条,阅读了起来。倘若来者是敌非友,那么来的就不应当是一张纸条,而是大批的敌人。
对方用这么神神秘秘的方式,要么是与他们并非敌人,要不就是有求于他们,或者双方之间还存在合作的可能性。
而对方说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方鸻不禁在脑海之中盘算着自己曾遇上过的那些人,谁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见他?
打开的纸条上只有几行简短的文字:
‘倘若你们想知道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鸦爪圣殿的人掩盖着什么样的秘密,今天傍晚,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之后,我会派一个人来见你们。跟着他,他会带你们来见我,在这里你们会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方鸻拿着这既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的纸条,愣了一下,上面说会派一个人来见他们,但既没有说来的人是什么样貌,也没说双方如何取得联系,让他们怎么确定来的人就是真是对方派来的人?
他不由看向罗昊道:“这确定不是什么恶作剧?”
“但至少对方知晓我们的身份。”罗昊答道。
“这倒也是,”方鸻将那张纸揉作一团,划燃一根火柴点燃了,“你没有把那个人留下来?”
“这正是我说那个人有些古怪的原因,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镇民,但目光有些呆滞,像是被什么法术操纵了一样,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
方鸻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你是说那个人只是一个傀儡?”
罗昊轻轻点了点头。
“心智法术是违反《星门宣言》的。”
“是选召者施展心智法术,或者对选召者施展心智法术,”罗昊纠正道:“但原住民对原住民施展则没有这个限制,何况虽然星与月议会也一直反对滥用心智法术,但违反规定的人数不胜数,你总不能让大多数心灵法师直接失业。”
方鸻问道:“所以对方可能是一个原住民?”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罗昊看向方鸻:“你打算怎么办?”
方鸻看着手中的纸团烧成灰烬,用厚厚的手套轻轻一揉,让其纷纷化作粉尘落下。就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在心中与塔塔小姐商量过,作为一个出色的炼金术士,他还不至于连这点小麻烦也摆不定。
他答道:“这是冬至日前后,现在太阳下山的时间差不多是六点左右,那时候其他人差不多都已经返回旅店了,我们就静等到那个时间,看看对方究竟在故弄什么玄虚好了。”
“你决定相信一把?”罗昊问道。
“可以试一试,”方鸻显得有些平静:“就算有什么陷阱,也很难留得住战斗工匠。要是他们对我的发条妖精感兴趣,大不了送几个给对方好了。”
“你打算用发条妖精?”罗昊这才有些恍然,感叹了一句:“战斗工匠还真是方便。”
方鸻不置可否,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来,开口道:“但今天晚上,我们得安排人守夜了。”他们虽然一口回绝了那些鸦爪骑士,但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现出这样的意图,他们总得小心一些行事。
而且眼下他们身份暴露,虽然目前还看不出来对方究竟是敌是友,但这也至少说明灰鸮镇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并不那么安全。“等过了今天,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