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德倒显得十分冷静,这位旅舍主人只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似乎还在思考之前关于‘血虫’的事情。而这会儿听了方鸻的吩咐,便点点头,跟着罗昊也走了进去。
说来也奇怪。
正当三人进入地窖之时,墙上密密麻麻的飞虫‘嗡’一声飞散开来,但眼看它们要向门外飞来之时,方鸻胸口的艾梅雅圣徽之上,忽然散发出灼灼的光芒来。
那光芒所过之处,地面与墙面的飞虫好像躲避瘟疫一样,纷纷四散开去,唯恐避之不及。
地窖内立刻空出好大一块范围来。
看到这一幕,正被罗昊揪住的帕克也不挣扎了,瞪着黑漆漆的眼珠子,忍不住啧啧称奇。
而方鸻低头有点惊讶地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圣徽,心中不由想信仰神力还真是好用——自己是不是也要找一个神祇来信仰一下什么的?比方说炼金术士的庇护者,安吉那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说来表妹唐馨也是牧师,米莱拉的信者,可好像除了掌握了一点皮毛的治疗法术之外,那位生命女神也从未在她身上展露过任何神迹。
伪信者和真信者区别有这么大么?
想及此,他不由回头看去。
两人毕竟共同生活了十多年,唐馨刹那之间明白了自己这个蠢表哥的意思,怒道:“看什么看,我才是一个新人牧师而已,可没有这样的能力让米莱拉女士关照一下。”
一旁希尔薇德微微一笑,一语双关道:“事实上像艾缇拉小姐那样得艾梅雅女士信任的信者,确也不多。”
方鸻听了一怔,心中感到好像还真是如此。
而他向精灵小姐看去,后者还是一副平淡的样子,对于他们的讨论并不以为意。
但讨论归讨论,他还是转身步入地窖之内。
地窖内空间不大,四人用手掩着口鼻,强忍着恶臭带来的不适,一路走到另一头。那里堆放着一些架子,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几个雪白的骷髅头,与血迹斑斑的手锯、钳子一类的工具。
四人分头在上面翻找了一下,想要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而帕帕拉尔人眼尖,一眼便看中了架子上一只染血的银杯子,他上前一步,先一步踮起脚尖将之从架子上拿了下来。
只他收回杯子之后,还没来得及用袖子擦一下,便看到一只黑黝黝的千足虫,从杯子里面爬了出来。
这惊悚的一幕,顿时吓得这小家伙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尖叫,用力将杯子一丢,让其‘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同时他向后一退,一下撞在后面的柜子上,柜子吱吱呀呀倾斜下来,眼看就要压在他身上。
好在方鸻手疾眼快,用手一撑,才挡住柜子下坠之势。只是柜子空门打开,里面的玻璃器皿像是雨点一样乒乒乓乓落了出来,碎了一地。
方鸻低头看着这些玻璃器皿,不由微微一怔。
那些其实是一套炼金术器皿。其实就是类似于曲颈瓶一类的东西,主要用在蒸馏、冷凝与凝华上,在艾塔黎亚,除了炼金术士与药剂师之外,也不会再有人用这类物什。
这说明确有至少一个炼金术士,在这里‘工作’过。但至于是不是那个流浪炼金术士,只能说此刻在他心中,显然对方嫌疑很大。
只是他有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主动暴露,并弄出从‘沙之旅舍’夺走因罕兹四型那么大的动静来。
事实上要不是那档子事的话,鲁伯特公主说不定还没那么着急从巴尔戈赶回,对方自己暴露行踪,究竟是所图为何?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引鲁伯特公主来这个地方?
想及此,他甚至没心情和帕克计较,只将柜子推了回去,然后回头向阿贝德问道:
“对了,阿贝德先生,你们在搜索这里时,有没发现‘沙之旅舍’丢失的那台因罕兹四型留下的踪迹?”
阿贝德听了,对他摇了摇头。
“以因罕兹四型的体积来说,就算是放在院落之中,也很容易从外面看到。而里面那间大厅,也绝不至于放得下这台魔导构装体。”方鸻想了一下,答道。
这时罗昊走了过来,一把从地上拉起帕克。帕帕拉尔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接了一句:“我猜,对方一定是将那构装体信息化了。”
“得了吧,”罗昊这时答道:“你什么时候听说主构装与龙骑士可以信息化,那还要‘滑翼艇’投送干什么?”
帕克被人当面打脸,顿时大为不满:“你怎么知道没有?”
罗昊看了看这家伙,讥讽道:“我至少不会被一只马陆吓到屁滚尿流。”
“谁屁滚尿流了,”帕帕拉尔人漆黑的眼珠子一转,马上转移话题:“对了,我的杯子呢。”
说罢,便一个人跑了过去。
但没过多会儿,方鸻便听到这小胖子沮丧的叫喊声传来:“这些该死的混蛋,这些令人发指的杀人凶手,反人类的罪犯,葛朗台——”末了他才补充了一句:
“这天杀的杯子竟然是镀银的!”
方鸻与罗昊互视了一眼,皆无语地摇了摇头。
不过正是这个时候,罗昊却弯腰从一地的玻璃碎片之中,捡起一叠羊皮纸来,他将那叠纸抖了一下,抖落上面的玻璃渣子,然后才有些意外地问道:“这是什么?”
方鸻其实也看到了那叠羊皮纸,但上面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