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不知何时，大雪无声地落在地面上。

魏进修靠在火堆边休息，林异则是看着第一片雪花落下，然后第二片第三片。

看雪听雨，是他两世为人最享受的事。只是看到雪，他又不由得想到了雪依。

“早知道，在千机阁的时候，还不如问问雪依姐的下落。”

呢喃一声，林异有些后悔。

第二天清晨，这座山林边被白雪覆盖，眼前一片雪白，四周的风景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若是林异独自在此，恐怕又要迷路，只能等到雪化后再出山了。

但有着魏进修在，他这个路痴便省去了许多麻烦。大雪封山，空中还不断地有雪飘落下来，可这对魏进修似乎没有丝毫影响。

手中断剑将一株被雪压弯的树枝斩断，魏进修朝前走去。

“林兄，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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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天空下，忠字王城白雪皑皑，处于青州西北边的禾州却是晴空万里。

天空中烈阳高照，将行人的影子晒得蜷缩在地上。只有不时吹来的阵阵冷风，才有了几分冬天该有的样子。

并不繁华的街道上，身穿灰色长衣的半百老者背着一个竹篮缓缓行走。身边跟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身穿粗布棉衣，脚步走得很急。

一阵冷风从街尾吹来，老者丝毫不觉得冷，而少年却冻得瑟瑟发抖。

见状老者呵呵一笑，“让你偷偷把驱寒的药倒掉，活该！”

时隔多日事情败露，少年一张黝黑的小脸羞得有些通红。伸手拉住老者的衣袍，他躲在老者身后避风。

“爹，那可不怪我，那药太苦了，我喝不下去！”

被叫了大半年的爹，张济世也不打算更正了，反正师父和爹，意思上也差不多。

只是听到少年的那声爹，他眼中还是会闪过一抹伤感。

半年前，他在为柳氏商行屯了足够的丹药后，向师娘楚水清拜别，往北西边出了青州。

听说西北边的州郡十分贫瘠，想来会有很多百姓病无所医，伤无所治，所以老张便来了。

才入禾州，老张便遇到了第一个病人，也是一个足以让他记一辈子的病人，她便是这孩子的娘，一个普普通通的茶馆老板。

早些年她身患重病，被丈夫抛弃，靠着微薄的收入，她勉强能养活自己和这个儿子。可没有治病的钱，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如同没了门窗的木屋，十分残破。

老张路过茶馆时口干得厉害，便讨了口茶水喝。见其身体有恙，便打算为其治疗。

一开始治疗效果极好，很快女子便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龙活虎。可老张后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给她服下的那些药石虽然驱除了女子体内的病痛，但也成了摧毁那栋残破木屋的一阵轻风。

即便他偷偷割脉放血，想方设法地骗她喝下，也终究无法修补起来。

她早已是必死之人。

不同的是，在她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里，不需要再承受痛苦，而且还有一个明明不算太老，却一点也不年轻的老头陪伴。

那段时间，是张济世是除了治病救人之外最开心的时刻。因为女人曾说过，若是有下辈子，一定会嫁给他。

也是因为那玩笑之语，她的儿子便成天缠着张济世叫爹。

这个孩子很聪明，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娘亲生了病，他自小便对药理十分感兴趣。

所以在女子死后，老张便把他带在了身边，一走便是三个月。

张济世会为他解读药书，和教他一些寻常的治病救人之术。但对于生灵之气的存在，却是半个字也未曾透露过。

也有几次，他实在没有办法，便碎碎念了一句：“我也是没有办法，师尊勿怪。”后，便割脉放血，看得少年又疑惑又难受。

但看到那重病之人喝了张济世的血便恢复过来，他又瞪大了双眼，觉得自己的这个便宜老爹像是个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