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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从小就对自己有很明确的认知——她要权力。

她也是这么做的。

但这一切都在陛下登基那年改变了。

——是的,陛下。哪怕武则天早已逝去,太平公主当权已久,提到陛下时,她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仍是那个曾将她们全家打落尘埃却又将她捧上云端的武曌。

太平是太平,陛下是陛下。

上官婉儿尚且记得,看完光幕那天她信心十足,觉得提高女性地位必然如同神兵天降,大业速成——毕竟有天上降下的神迹嘛。

但是,后来细细谋划思量,上官婉儿却越来越迷茫。这真的是可以做到的吗?天上降下神迹,是为了让她们过得更好,还是仅仅为了开一下她们的眼?

她甚至对光幕产生了怨怼,为什么要让她们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生在此时,生在此世,是最幸运不过的朝代了,她为什么要为几百年之后的事情呕心沥血?为什么明明“生年不满百”,却要“常怀千岁忧”?

可是……如果我不曾见过黑暗,我还能忍受,我还能闭眼,我还能假装没看到。

但我已经见过了,那样的惨烈、麻木、无穷无尽的鲜血和尸骨。

我怎能蒙住我的双眼?

在做事做到精疲力竭,在被损害了利益的男人们刁难到崩溃时上官婉儿想过哭,但她到底是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只是,襦裙之下的大腿常被她尖利的指甲掐到青紫。

上官婉儿问自己:

我做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