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怀霜要再做一副拐杖也不是不行,但他想到钟煜刚才的那句约定。
——他等钟煜战胜后把那副木拐还给他。
钟煜出去之后,大军的方向也改了,一半人留在这里驻守,另一半人随着他继续行军。
那半个月中,军营中意外很安静。
沈怀霜很愿意和军营里的人说话,探听前线的消息,钟煜把他的拐杖收了,他就坐在轮椅中,在各地兜转。
在等前线战胜消息的时候,沈怀霜最长时间停留的地方是放置伤患的药院。
那地方说是药院,其实那也不过是个大点的营帐。
在那里,沈怀霜陪过很多人离别。
他们在临终时总是会很茫然,身上包裹着不可能再好的炸伤,口中会时常呼唤着名字。那些名字都很陌生,却都是他们的家人、朋友或孩子。
在那漫长的等待中,沈怀霜在药院里停留了一日又一日,他坐过很多人的床头,耐心念着地方志、异闻录,看着他们安睡,陪他们上药,或者陪着那个人陷入长眠。
他也会在午后晴好的天,和很多人一起出去晒太阳。
沈怀霜眯起眼睛去看太阳的时候,恍然也会觉得,好像人间和他原来的印象并不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草木丰饶,雨水坠落边塞,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一场久违的大雨。
雨水倾盆,扑面而来满是湿气,水珠连串从篷边上滴下,又渗进冒了绿草的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