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赌坊都是这样。
真有豪赌的地方,大多静寂无声。
可“浑花”这个地方,哪有什么讲究,自然怎么高兴怎么来。
钟煜强压下跳起的眉角,抬头望去,沈怀霜模样自若,并不左右相顾。
这人就好像来到了一处寻常巷陌,非这呼幺喝六之地。
沈怀霜摇了摇扇,看到一个麻子小厮嬉皮笑脸地上来,脸上笑容多了些,忽然抬起扇子,打扇遮脸,俯身上前,只道:“开大小。”
小厮会了沈怀霜的意,笑眯眯引着他二人来到一个红色的大桌前。
桌前吵吵嚷嚷,桌面有寻常六个桌子大小,才比过一场,骰子盒被推到边缘。
沈怀霜走在前端,几乎是挤进去的,到了桌前,贴着油腻腻的大桌,顺势坐下。
钟煜自从进店到落座都一言不发,倒不见平日里那点能骗人的本事。
沈怀霜回头看了钟煜一眼,却见小厮目光一直停留在钟煜面上。
沈怀霜后扬身去,拿扇子略重敲了小厮的头,轻飘飘道:“仔细眼睛别往不该瞧的地方看。我这位弟弟今日来时便挨了骂。今儿晚上,他跪在祠堂瞧够了祖宗牌位,脾气正大着呢。”
那小厮收回了目光:“是是是。”
他在赌场混迹多年,自然有知人的本事在,听沈怀霜一说,知趣走了。
沈怀霜上了赌桌不客气,比了个铜钱的姿势,目光往桌上的钱袋浏览一圈。
场上目光皆是聚焦而去,不善,鄙夷。
他的对桌是个猴一般的瘦子,嗤地笑了一声:“今日你可算来错地方,不如回你的柳巷。”
沈怀霜不恼,嗤地一声,嘲讽一笑:“哪里来的杂碎。”
人群里又传来交谈的声音。
沈怀霜一笑,抛了个碎银过去,那人接了,觍着脸,往衣袖上擦。
场上的目光齐齐聚焦于沈怀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