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没犯过多少事,可总归有点,加上手下不争气,这要被查出来一样倒霉。
他不是马本超,更不是谢镇远,不像他们在站长的位置上多年。
若不是陈树突然去了上海,他不可能接任站长的职务。
天津又是重地,接连出事让他早已心神疲惫。
当初升任站长的壮志豪迈消失的无影无踪,若是能回到过去,他肯定不愿意接任这个站长。
“继续盯,一定要找到人。”
李佩博颓然说道,按照时间,楚凌云可能就这段时间到,他们没有发现,难道楚凌云推迟了出发的时间?
事实上楚凌云来之前,便考虑过有队员来过天津,所有来过天津的人他都没带,换成了别的人。
楚凌云他们又是分批出来,天津站每天出站那么多人,盯守的队员并没有发现。
第二天一早,泥鳅便跑了回来。
昨天下午刚到天津,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泥鳅便打听到了人。
“科长,动手的是黑刀,天津道上有名的悍匪,黑刀是他的外号,他功夫不错,特别是刀法厉害,死在他刀下的人不少,他的心又特别的黑,所以都叫他黑刀。”
“黑刀有二十多名手下,事后有人见过他的手下,得意洋洋的说他们最近干了件大事,拿到了不少的赏钱,而事情之后再没人见到黑刀和他的手下。”
泥鳅快速说着,这么短的时间便查到了人,泥鳅确实不错。
“黑刀平时主要在哪活动?”
楚凌云问道,黑刀很是关键,如果是他干的事,抓到了他,就能知道高天明和彭正仁逃去了哪。
“他以前的地盘是在塘沽,最近一年去了英租界,据说受到了个洋人的赏识,不过这件事他肯定是背着洋人干的。洋人不会允许他杀军事情报处的人,我已经安排人去查,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
泥鳅的调查很详细,特别是黑道上的人,换个人可能不好查,但对他来说没一点难度。
“尽快找到他。”
楚凌云点头,黑刀是关键人物,必须要抓,哪怕他躲在租界也要秘捕,至于李佩博,现在暂时不动他,拿到他的罪证再说。
“是,您放心,这小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这次赚了不少钱,肯定去潇洒了,最多两天我就能找到他。”
泥鳅自信的保证,天津他是不熟,但有人熟,花点钱找几个本地的小混混太容易了,黑刀和他的手下能去的地方无非就那几处,随便找找便能将他们找到。
两天时间,非常充裕。
“好,小心点,多带点人。”
楚凌云叮嘱道,不过对泥鳅他很放心,别人可能出事,他不会,这小子最惜命,对危险又特别的敏感,发现危险的时候早就跑了。
北平,柯公在旅馆内偷偷向外看去。
昨晚他们到的北平,时间太晚,只能住下,住宿之后,他让警卫员偷偷盯着前台,自己则看向窗外。
可到最后,他没有发现跟踪的人。
直到早上也没有任何动静,楚凌云是很厉害,但他不可能亲自跟踪,他的手下也这么厉害吗?能不让自己发现?
强将手下无弱兵,柯公对楚凌云看的很高,没敢大意,早上吃过早餐,他带着警卫员退房,并在城内闲逛。
等出了城,他确定没有任何人跟踪监视。
这个结果,让他非常疑惑。
马车上,柯公一直没有说话,他仔细回忆和楚凌云见面时候的场景,甚至楚凌云的每一个动作,他都在回忆。
作为王牌特工,记忆力是必须的能力。
楚凌云说话的时候,眼神瞄过他几次,那不是正常看人的样子。
但他肯定在看自己,当时他看的是什么?
柯公学着楚凌云,偷偷看向旁边的警卫员,警卫员并没有察觉。
位置不对,他无法确定楚凌云观察的是自己哪个部位。
马车路上休息的时候,柯公立刻喊来警卫员,让他站在旁边,模彷之前自己的站立姿势和位置,自己则来到楚凌云的位置上。
他用相同的角度,相同的余角,去看旁边的警卫员。
警卫员个子比他高点,他看到的是下颚。
让警卫员弯下身子,这次柯公看到了他的脸颊和鬓角。
柯公的身子微微一震,他知道楚凌云当时在看什么了,他看的是自己的伪装,楚凌云竟然发现了他的伪装?
很不可思议,但却是唯一的解释,一般的人不会特意去盯这样的部位,更不会用这种偷偷打量的方式。
排除掉所有的因素,剩下的哪怕再不相信,也可能就是真相。
“上车吧。”
见马车重新启动,柯公带着莫名其妙的警卫员重新上了马车。
没人跟踪,没人监视,不是他没有发现对方的人,而是楚凌云就没有派人跟着他,否则早就在出城的时候拦住了他。
楚凌云注意到他是伪装,却没对他采取任何措施?
这种事别说是楚凌云,任何一个情报员都不可能,明明遇到了可疑的人,不可能不去调查。
他不调查的原因是什么?
柯公没想明白,只能继续推断。
柯公的确聪明,能想到很多人想不到,或者不敢想的事情。
但他却没想到,楚凌云竟然通过他的伪装,还原了他本来的样子,从而获知了他的身份。
他曾经潜伏过,无论党务调查处还是军事情报处,都有着他的照片,这也是他外出必须伪装的原因。
天津,又是一天过去。
李佩博在办公室内整天没出门,饭都是秘书送来草草吃了几口,他没胃口。
“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吗?”
到了晚上,李佩博有气无力的问道,除了找楚凌云,他同时也在找高天明和彭正仁。
这两个家伙害惨了他,找到他们,重新抓到他们,才能将功赎罪。
但他的能力确实不行,加上这两人在站里和天津本地有一定的势力,现在又是亡命之徒,手下根本没有尽心尽力的去找。
泥鳅都查到了动手的人,他这边却毫无线索。
“没有。”
秘书低着头,除了李佩博,最着急的就是他。
有李佩博,他在站里的地位才能更高,没有了李佩博他啥也不是,不管新站长是谁都不可能用他。
和之前不同,李佩博若是没当过站长,他还能混日子,李佩博一旦倒台,他这个前站长的秘书结果好不到哪去。
“明天再找一天,若是找不到,就把所有人都撤回来吧。”
李佩博有气无力的说道,秘书瞪大了眼睛,他对李佩博非常了解,知道李佩博这是绝望了。
“站长,我们不能放弃,您可以开出悬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肯定能找到他们。”
秘书急忙劝道,他知道李佩博手里有点钱,只是不舍得拿出来。
想让人拼命做事,又不愿意出钱,怎么可能。
“不必了。”
李佩博摇头,自己离开了办公室。
他手上确实有钱,但即使花了钱,也不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这样的话,手中的钱更不能动,他需要疏通关系为自己保命。
独自开车出来的他,来到火车站,买了张火车票。
后天前往南京的火车票,如果明天找不到人,他便学谢镇远,主动请罪。
但他不是谢镇远,谢镇远能给处座带来极大的好处,所以处座保了他。
他要的只是保命。
保住性命就行,至于这个站长,谁愿做谁做,他是不干了,也干不下去了。
这些话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科长,找到了,黑刀没在天津,他带着人跑去了蓟县,正在那欢天酒地,夜夜笙歌。”
“而且我查到,这次彭家为了救人,给了黑刀足足一万大洋,而且给了他们十几杆枪,他们才动的手。”
一万大洋,十几杆枪,别说黑刀了,就是泥鳅听了后都有点心动,这样的价格,足够不少人去拼一把。
成了,接下来可以享受很久,败了,只要保住命,大不了亡命天涯。
他们本身是在刀尖上讨生活,谁身上没有背着几个桉子,根本不怕通缉,富贵险中求,更不用说这么大的富贵。
“楚原。”
楚凌云喊了声,楚原立刻走了过来。
“你马上带人跟赵队长去蓟县抓人,记住,黑刀一定要活的。”
楚凌云果断下令,他们不是日谍,查到了人在哪不需要等,立刻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