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会儿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官员,正带着一群左官在考场里巡逻,迎面与沉毅撞上,见到沉毅手里拎着个马桶,他旁边的左官们都忍不住微微皱眉,只有为首的官员面露诧异之色,笑着说道:“小少年,你这是做什么?”
沉毅抬头看了看这人的补服,又看了看他身边这群官员的阵仗,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不过他现在已经是见过侍郎,见过王爷,乃至于直接见过当朝皇帝的人,这会儿倒也不怎么慌张,闻言微微低头道:“大人,学生考试近十日,难免有些秽物,今日乡试结束,学生便将这些秽物倒了,免得遗臭后人。”
听到“遗臭后人”这几个字,这个三十来岁的官员哈哈一笑,开口道:“好一个遗臭后人。”
他笑眯眯的看着沉毅,微笑道:“这建康考场,考试结束之后会有人来打理的,即便不怎么上心,但是怎么样也会把马桶到了,尚不至于到遗臭后人的地步。”
建康毕竟是天子脚下,相对来说还是文明一些的,不过其他省的考场,还真有可能会出现臭气熏天的景象。
沉毅面色平静,微笑道:“之后来打理的人,也算是后来人,今日乡试,学生要褪去身上杂垢,还是不要熏臭后来人了。”
这个主官笑眯眯的看着沉毅,问道:“少年人不仅守礼,倒也能说会道,你叫什么名字?”
沉毅抬头看了看这个主官,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人,微微摇头道:“学生猜测,您应当是今科乡试主考,为您声名计,为学生功名计,学生以为当避讳一些。”
眼前的这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身上穿着六品的官服,而且被一群人簇拥着,不用想也能猜得到,一定是今科乡试主考,前科状元楼曹谦了。
即便考卷通通誊录湖名,但是身为乡试主考的曹谦,也是需要与沉毅保持一些距离的,毕竟湖名这种东西,其实有些时候并不怎么保险,即便曹谦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旁边眼红的左官们万一去告一状,曹谦的前程与沉毅的功名,可能就统统付诸流水了。
而曹状元能够问出这句话,说明他在政治上意识还不够,还是个朝堂素人,比起沉毅都要单纯得多。
听到了沉毅的话之后,曹谦愣了愣,一拍脑袋,恍然一笑:“差点忘了这回事了,那今日本官就不问你名姓了,异日有缘再见,当好好与你说说话才是。”
沉毅恭敬点头,然后拎着马桶去倒马桶去了。
终于倒完马桶,沉毅找了个地方洗了手,然后回到自己的考房,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走出考房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待了整整九天的考房,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之后,迈步朝着考场大门走了出去。
他走出考场,就看到考场门口,已经密密麻麻围了一大圈人,挤的水泄不通。
多半都是考生的家人,还有一些是来这里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