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身后事,起码生前该享受的都享受了,集一国之力供一人荒淫,也说得上此生无憾。
那他呢?
父皇在位时,永陵尚能支撑,现在已然危机四伏,不知何时便山河破碎,他整日过得战战兢兢,性命都不能全然捏在自己手上,他又该如何?
看着面前洞开的大门,石塑一般的兵卫,明明暗暗飘摇的火光,仿佛里头有个恶鬼,吞了父皇,让父皇尸骨都不得安宁,现在,轮到他了。
“陛下?”
皇帝身子重重一抖,极其迅速转过身,面色惊恐。
在看清来人时强迫自己平静。
火光照不清的地方,冷汗密布额边,浸得皮肤湿冷。
他道:“舅父。”
镇国大将军叹口气:“没什么大事,只是上头的阵法歹毒,臣不敢擅专,请陛下示下。”
他一向只信事在人为,从不屑于鬼神之说,什么阵法压住魂魄,在他看来,人死了就是死了,魂魄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
尸骨盗走又如何,反正人又不能复活。他这么积极寻找,更多是为了所谓责任,所谓入土为安。
“什么阵法?”皇帝问。
镇国大将军引皇帝入内,边走边解释。
皇帝越听,越觉得双腿战战,一步一步,像走在棉花上。
可他不想在舅父面前露怯,舅父都不以为意,他反应那么大,岂不是让舅父更加看轻他?
咬牙强撑着。
还好屋内狭窄,光线更加昏暗,藏得住他拼命压抑但还是有些战栗的唇齿,也藏得住不受控制急促起伏的胸膛。
一路到了内室。
内室只有一盏灯,他望过去,视线触及的一刹那,脑中如被一记重锤猛击。
嗡得一下,眼前发花,耳边舅父的声音骤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