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一个小儿子。
这个小儿子,锋芒更甚,聪慧更甚,走着家族与前辈们铺好的路,本来可以与收成的长子相辅相成,一路走到更高的位置。
但这个儿子也被他毁了。
他在祠堂打断了棍棒,打断了幼子的腿骨,打断了他半生的心意与理想,也打断了他的昭昭前路。
从此后,他与幼子的半生,便成了一程徒劳无功的较劲。他要逼他认错,逼他回头,逼他回到正确的路上,却只能逼得他越走越远。
于是,他就只剩下了杨籍。
这个儿子不够出挑,但却足够乖巧,只有他从小就听话地守在父母身边,像一只怯懦的雏鸟,不向外飞,只肯留在父母温暖的羽翼。
所以所有脱离了严格话语的甜溺爱意,都顺理成章地落在了杨籍的头上。
杨宏有最寄予期望的儿子,有最盼望成才的儿子,却只有一个作为父亲最心爱的儿子,那就是杨籍。
而现在,这个最爱的儿子,就躺在他的怀里。
杨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痛意,那个最可爱的小女儿夭折的那天,也是一个这样的深冬,他抱着小小的一个女儿,拿自己的大氅裹住她,也没能让她冰冷的体温重新变得温热。
当初的痛已经去得太久了,他几乎都要忘了,没想到二十年以后,他又要这样再重新感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