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曾在那竹林中说过一句话:“将这妄人捆送太宰府,杖责……三十。”

太宰府杖责之刑向来有定数,受二百杖必死,受七十杖必残,受三十杖虽痛彻心扉,却只需调养数月。

他受杖刑那日我在竹林中坐了一日,哭了十二个时辰,以竹枝杖了自己三百。

奶妈上药的时候抱着我哭得死去活来,我却从此再也流不出半滴眼泪。

我猜,皇兄大约知道些内情,是以离京那日他执着我的手,神情恳切地问还有何心愿,我想了一想便说:“有生之年,永不返京。”

便以我注定孤寂的这生,换这数十年间皇室女子的自由吧。

皇兄应下了,随后期期艾艾地同我说道那人他自会照应,我无需担心。

母后在日对皇兄亏欠良多,我和永泉却自幼与他亲厚,他说会照应便是必定会照应,我半点也不担心。

到了伊势,入主了斋宫,便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净身、斋戒、祈福、主祭……

日子就这么平静如水地过了下去。

偶尔,只是偶尔——会在侍女红着脸的私语中会听到他的名字:他自式部调入了左近卫府,他官职升至了少将,他在宫中歌会上技压四座,他……纵情声色……

我微笑着,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那样庄严而慈悲,如神佛般的笑容,我练习了十年。

时光荏苒,十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奶妈却已老得连路也走不动了,我时常去看她,她时常嚅动着苍老干枯的嘴唇,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却总究没有开口。

其实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其实我早在十年前便知道了。

那夜是她通知了太宰府的人。

那夜若不是她通知了太宰府的人,在竹林外等着的检非违厅的人便会动手捕人了。

律令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