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淡后退半步,左右手交叠在空中绕了两圈,他周身萦绕着透蓝色的真气,再一点指,一台琉玉棋盘乍然在众人眼前浮现,闪着与河淡身上气息相同的真气,给这四月平添寒意。
河淡再抬手,右手自空中拂过,数十枚真气汇聚而成的棋子跳跃有致落在琉玉棋盘上,他再挥左手,空中却只出现了一枚棋子,他朝池夜微笑,一甩手,那棋子直直朝池夜射去。
却被池夜周身固有的强大真气拦截住,停在半空。
河淡将那琉玉棋盘一推,下棋的那面对向了池夜,然而那些落好的棋子一个也没掉落。
河淡站好,只说:“请贵人落子。”
说到底,这河淡就是摆了一残局在池夜面前,想看他会把这一子下在何处。
池夜微垂眼,看了一眼面前的棋子,又抬眸看那棋盘,那棋盘行的是险招,每一招都蕴藏着极大的杀机与野心,汇正成一盘掣杀之局,面上却风静。一招紧接下一招,都涵盖了时局的变幻,一点一滴渗透,只差东风助力,好似便要揭竿而起。
沉舟侧畔,风雨欲来。
池夜扬了扬唇,若是他人见着这等杀机四伏的高妙棋招,想必定然要落子一试,世人渴求于俗世六博中找寻利益得失,可最终只会发现再倾然绝世的棋局于自己来说不过俄顷烂柯。
他池夜偏偏不是这样的人,这世上没有哪一张棋局,是他非落子不可的。
纵使这北辽的棋魁,亦然没有这个资格。
水青色真气动,开出数朵夹竹桃,池夜一绕指,把那悬在他身侧的棋子推了出去,棋子刺向琉玉棋盘的中心,透蓝色真气一应而散——
河淡不可置信地看向池夜,惊讶于他这般果决。
他千里迢迢从北辽赶来大梁,再上这白绮山庄,为的就是想看看面前这青袍公子会怎么落子,在此之前,他想了许多个他落子的棋位……四面八方。可怎么也没预料到,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直接挥手将他用真气幻化出的琉玉棋盏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