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摸了摸段渊的脉,说道:“你一直在睡觉,这太不正常了。”但段渊的脉象本就不是健康的样子,他摸到段渊象征着濒死的脉象,心狠狠跳动了一下,松开了段渊的手腕。
段渊垂下眼眸,手指轻轻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手腕,他说:“正常的,你也应该明白,我是个快死了的人,我与老人唯一的区别大概是现在看起来很年轻,偶尔我还比他们要有活力一些,但到底不一样了,我的身体那些看不到的地方在腐朽,所以需要恢复精力。”
楚宁不否认,但他还是无法放下心来,他说:“可是你连替身都很少再用了。”
“……”段渊的笑容僵了一瞬间,很快,他又重新恢复了温和的笑容,他问楚宁:“你需要什么吗?实验又失败了吗?不要气馁,还有时间的。”
“不是的。”楚宁伏身抱住段渊,段渊身体颤了一下,却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别的反应,楚宁眼底划过一丝伤痛,他说:“你是不是在怪我?你觉得在我心里,他人比你重要?”
“……”段渊歪了歪脑袋,蹭了蹭他,然后枕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依旧一言不发。
越是沉默,楚宁越是绝望,他无助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段渊,你允许我们寻找解救之法,这代表着你将来所为之事并非死局,我无法看着他们全部丧命,只少他们可以活下来一部分……”
段渊“嗯”了一声,说道:“你不用管我如何想,你问心无愧便好,我不会怪你的。”
楚宁将段渊拥得更紧,他委屈地说:“可你不愿意理我了。”
“因为我今天已经醒了很久啦。”段渊用了一个较为活泼的语气词,想让楚宁打消顾虑,但这却让楚宁更加伤心难过,他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声,回抱住楚宁,然后向后倾倒,带着楚宁在床上滚了一圈,他仰面躺着,闭着眼睛,对身边的楚宁说道:“你陪我睡一觉吧,你说的对,我好像是有些累了。”
段渊在回避他,楚宁意识到这件事地时候,心一阵阵地抽痛,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即使他不记得前世,他也知道,他和段渊不该变成这样。
“段渊,你在试着不要我了对吗?”楚宁抱住段渊的身体,头埋在他的颈窝,小声地说到,他希望段渊告诉他答案,又怕段渊将他真正的意图告诉自己,他忐忑地等待着,段渊迟迟没有出声,微弱的呼吸无一不在告诉他,段渊已经睡着了,他或许没有听到这个问题。
楚宁既庆幸又失落。
楚宁感觉自己很久没有睡过一次觉,他感到累的时候,都是以打坐调息来代替睡眠,但事实告诉他,未到大乘境之前,睡眠永远是身体缓解疲劳的方法,昨日是何时睡下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次日晌午时分,楚宁悠悠转醒时,段渊还在睡梦中。
楚宁抱着他一动不动,知道身体也苏醒,开始对这种僵硬的姿势表示不满的时候,他终于小心翼翼地起身了。
段渊依旧没有醒。
楚宁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姜林找他时,无意说的一句话,段渊睡觉的时间比以往更长了,然后有对他们表示疑惑,他说:“我以为你的出现会让他的状态好一些。”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
,补充道:“不对,他确实好过一段时间。”
楚宁知道病症在他和段渊关系的嫌隙上,他们各有各的介怀,他不愿面对段渊的身份带来的所有阻碍,也不愿面对段渊即将做的事,即使他清楚段渊所为是天道之意,没有段渊,也有别人,甚至还有自己,所以他一心一意地扑在破解之法上,他想着,只要找到了办法,只要修士能在之后的劫难中活下去,他才能真的问心无愧。
而段渊深陷在楚宁责怪的猜想之中,楚宁的解释毫无意义,或许楚宁将手上的一切都放下,只陪着他,他才能释怀一二。
他们谁都做不到退一步,谁都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心去不在意。
楚宁无可奈何,他思索了许久,从百宝袋里取出一支发簪,沉默了片刻,他将簪子雕花的那一头掰断,又拿出一套雕刻工具进行雕琢,片刻便将其改成了一枚平安扣的模样,再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编成了绳将平安扣穿起来做成了一条手链。
他回到段渊的床边,拿起他的一只手,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腕,最近的段渊消瘦了很多,他不需要进食,自然不是饿,那么真相只有一个,段渊的心情始终阴郁。
片刻,他将手链给段渊戴上,调整了大小之后,才将一滴精血渡进平安扣中,顿时一阵药香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楚宁怔了一下,将房间内的气味驱散,感觉闻不到香味后,他才念念不舍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