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楚安沉默了一下,他的目光越过楚宁看向了段渊的房间,他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的情绪来,反而很淡定地说道:“我是来找你的,你的师兄师姐发现你不见了,托我来找你。”
“前辈知道我在这?”楚宁多此一问,段渊的住址本就是楚安告诉他的,他自然会先找来这里,即使没有看到他,也可以顺道看看段渊。
楚安没有说话,他抽出长刀来,摸了摸那乌黑刀刃,然后看向了楚宁,楚宁立刻全身紧绷了起来,以为楚安要杀了他这个同样觊觎段渊的人,脑海飞速运转思考应对方法,没想到楚安却说:“你还记得自己的刀法吗?”
楚宁一愣,思绪万千,沉默了很久,道:“记得。”刀法是他自创,他以刀入道,是不世的奇才,所以刀宗才想向上清要人,但就是因为他们做得太正直,子虚重新注意到他,先一步将他收为弟子,若是他们偷偷带自己离开,自己那时什么都没有,或许就那么跟着走了。
但他也并没有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他在剑道上也天资卓越,短短数年便自学超越了内门的绝大多数弟子,只是偶尔他也会想一想被自己放弃的刀法,想一想如果继续下去又会是什么样的一幅光景,但到底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你想不想继续修习刀法?”楚安问道:“弃剑修刀。”
楚宁万分意外道:“为什么?”
楚安将自己的长刀抛下,直直地插进了土里,他说道:“或许你用刀要比用剑更好?不想变强吗?”
这话戳到了楚宁心中的欲望,他看向那把刀,心中有一丝丝的抗拒,他抿了抿唇,不明白楚安这番行为目的何为,他谨慎地没有去拔刀,而是抬头看向楚安,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没有为什么,你只要回答好或者不好。”楚安淡淡地说道,他望着曾经的自己,心中闪过一丝的迷茫,明明这一世自己就在这里,只要自己愿意出手,这一世的自己肯定不会死,没有人能杀得了他,但为什么他还是死了,因为黎号镜再一次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将他限制了起来吗?
难道自己的死是必然的吗?段渊一定要因为他的死将世界一次次地重启吗,他救不了自己吗?
如果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无法做什么,那么他只能让过去的自己去做出改变了,他说道:“你若修刀,我便亲自教你,如何?”
“我……”楚宁不可避免地心动了,但是他又想到了数月之后的仙试大会,他答应了师父要以剑取胜,若是转修刀,怕是会让师父失望。
楚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然嗤笑了一声,讥讽道:“你在犹豫什么?”
楚宁不想放弃仙试大会,也贪心地想试试转修刀法后的实力,他迟疑道:“我可以等仙试大会之后再修刀吗?”
“太晚了。”楚安皱着眉,倒不是指责楚宁,而是仙试大会很有可能在一切变故之后,那个时候他再让楚宁修刀法便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了。
楚宁不知楚安心中所想,心中有些失落,楚安的刀法比之刀宗宗主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能受对方亲自指导,实力定然能瞬息千里,但他一定要参加仙试大会,他再尝试商量道:“那我可以刀剑双修至仙试大会之后再弃剑吗?”
楚安沉默地看着他,眼中的否定不言而喻,楚宁失望地低下了头,楚安看他这般舍不下所谓的师父子虚,心中突然就躁乱怨恨了起来,他跳下树杈,一把揪住楚宁的领子,几欲将心中那无端生出的愤怒与不满全部宣泄出来,他低吼道:“你为什么要犹豫?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你为什么要在他和子虚之间选择后者?他不过是伪君子,真小人!你以为他眼里有你吗?你当年若不是引起了刀宗的注意,你觉得他会看你一眼吗?你就该死在没有人知晓的杂役柴房之中!你就不该与这个世上的任何人建立联系!”
楚宁不知楚安为何这般暴怒,他心脏狂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好一会他才张了张嘴,心中也不悦了起来,没有哪一个徒弟在听了别人诋毁自己的师父会毫无反应,他正准备推开楚安,抬头却撞上了对方泛红的眼睛,隐隐之中,他好似还看到了水光一闪而逝。
他一瞬间愣住,楚安,哭了?
也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楚安的那张脸格外的不协调,他不该长这个样子……
楚宁无措道:“前辈,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这是在阻止我参加仙试大会吗?”
“不。”楚安垂下眼眸,松开了楚宁的领子,他思考着,如果他是曾经的自己,在面对未来可能做出的抉择,正道与段渊之间,他会选择谁?曾经的自己在得知段渊的真实身份后,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