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下面具,用干净的那只手揉了揉脸,感觉有些僵硬,他抬眼继续说道:“若你不打神器的主意,我最多也就看看你在做什么。”
山羊胡子瞪圆了眼睛,又惊又惧:“你不怕宫主迁怒于你?”
“你若成功了,我才该担心这件事。”段渊用沾上了淤泥的那只手摸到山羊胡子那只泛着微光的眼睛,然后扣了进去。
“啊啊!!!”
“但你成功了又能怎么样?我是唯一的,我的存在是不可替代的,一尊小小的木偶玩玩瞒天过海的伎俩也就罢了,你拿到了又能如何?”他将那只眼球剜了出来,附着其上的血色灵力一瞬间散去,他垂眸轻轻笑了起来:“偷梁换柱是你想到的办法吗?真的有趣。”
山羊胡子面目狰狞,他忍痛诅咒道:“殷九渊!宫主早已对你没了耐心,你得意不了几日,你今日能保住自己的地位,还有来日,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死的那一天!”
段渊食指点在他的眉心,丝毫不在意山羊胡子的话,他惊讶道:“哎,我可没说要杀你呢,你借了我的容貌,按照约定,你也要借我一样东西。”
山羊胡子一愣,突然感到眉心一阵剧痛,他痛苦地瞪大了双眼,眼珠爆出诡异可怖:“你要做什么?”
“借物呀,你方才的一番话提点了我,父亲对我失望了,我总要改变一些什么的。我本想借走你的灵丹,但此时我改变主意了。我认为你们活得比我长久,许多东西我永远都不可能从你们口中得到答案,就拿那些术法来说,你们总是教得有上阕无下阕,我学的束手束脚,父亲怎么不会对我失望呢?所以我只能用别的办法了。”
“咦?你很痛吗?怎么会呢?”段渊手上动作未缓,语气却恶劣十足:“真抱歉啊,我以为我学会了借物之法呢。”他抽出一抹乳白色的灵体。
“既然借不来,我便只能这么取了。”段渊神色阴冷,他用灵力将那一抹灵体困住:“我没有学会借物之法,自然也没有学会怎么还给你,不如你自己想想办法?”
“嗬!嗬……”
“看来你是同意了。”段渊松开困住山羊胡子的金丝,他看了一眼镜子,过去了许多年,他依然记得当年凌音是如何拼死打碎镜子的,现在他应该是学着凌音一样毁了镜子,但是他却不能这样做。
神器是他在这里最大的依仗和存在的价值,在他彻底站稳跟脚前,他不能失去神器,而且,他若是也去打碎镜子的话,他的下场极有可能和凌音一样,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若死了,便没有人能让这些人为他们偿命了。
他将神器抛回池子,混杂的灵力一瞬间收拢了去。
或许该学着也做一个木偶了……
段渊回到自己的住处,发现桌上还放着他那个侍者给他送来的擂茶,茶已经凉透了,他此时才想起他的侍者来。
他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他想到了那侍者皮肤的触感,很怪,很舒服,不像人类,但也确实是人类。
他没有过什么贴身侍者,这种存在是中原贵人的习惯,方便随时服侍他们的主人,他不知道侍者是不是都和那个侍者一样那么爱操心自己主人的事,但如果不是他要一直跟着自己,且这里是泛叶宫,他应该不会讨厌这样的人。
“……”脑袋思绪万千,最终他想起了那位侍者的眼睛,他每次看到那双眼睛都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像明朗夜色中高悬的月亮,但那双眼睛既不清冷也不孤高……他猛地站起来,想着,还是去看看人有没有回来吧。
他才走到门口,便看到一个穿着侍者灰袍的人缓慢地走了过来,他定睛一看,正是他的贴身侍者,只是他的脸色此刻惨白没有丝毫血色,呼吸也有些微弱,他微睁着眼睛,似乎在强撑着意识。
愤怒涌上心头,他下意识扶住侍者:“谁伤了你?”
第100章
他的侍者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外伤,但他也确实虚弱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让侍者躺在了他用来休息的藤椅上,发现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涣散,段渊只是皱着眉头看了一会,便送了一只千纸鹤给姜林:“你给我的侍者好像快死了。”
随后便去找了一块木头。
他取了山羊胡子的魂,总要找东西来放,他这房间法器不少,但都不适合放一个残魂,一个弄不好就只有两个结果,人化器灵以及崩散天地。
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有用的魂魄,既不能让他成为器灵,也不能让他消散。
段渊不会雕刻,便用笔墨在木头上随手画了口耳眼,然后用灵力将其缠住,思考片刻,他在木头顶端钻了一个洞,又将金丝线绳系在了上面,做好一切后他才将魂魄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