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韦衡嗤笑了一声,说:“我韦衡又去不了妫州。只要他不来卢州,不需要怕我,也不用求和。”
“妫州有两万流人,如果不能从尸疫道出逃,迟早都会变成狂尸,酿成大祸。流主希望从将军手里为两万人求一条生路,希望能从卢州借道!”
“呵呵,想得挺好,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诚意。”韦衡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答我,你答不出来,就是没有诚意。”
带信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将军请问。”
高勒搬了一把胡椅,韦衡坐下,看着跪在脚下的带信人,说:“你们想从卢州借道……我一问:两万妫州人从发生了尸疫的地方翻山而过,他们不安全,他们的安全如何保证。我二问:进了卢州,妫州人万一染上尸疫,将尸疫带到卢州各地,卢州不安全,卢州的安全如何保证。我三问:这两万人总不能不吃饭吧,我要问他们吃什么。我卢州人都要吃不起饭了,我卢州供不起两万外州的人。”
韦衡说话时,接过白布仔细擦去了刀上的血,他说:“我最后要问:李延龄是不是觉得一颗头就能赔罪。”说完按刀看向帐外,不紧不慢地说:“你的头、外面跪着那几个人的头,我也要。”
第54章 虚舟2
您开了一个优雅的玩笑,可我会当真
妫州流人在卢州军营里安排了细作,韦衡当然也有混在妫州流人里的探子。妫州流人主李延龄将紫元真人奉为座上宾,忽然又说紫元真人要栽赃他——贼喊捉贼,自己当官审自己的案子,真是痛快。李延龄彻底惹怒了韦衡。
韦衡让高勒带几个人将带信人庾深等人的头给李延龄送去。
韦衡从来不觉得出关是妫州流人的活路——关外的人们都快活不下去了,妫州流人怎么敢说自己到了关外就能活下去。只怕李延龄想借道是假,想在卢州生事是真。李延龄自称“流主”,这自封的主人当久了,也就真当自己是主人了,韦衡冷笑,说在妫州真是委屈了李延龄,李延龄手下有了足够的人,这就想着换个地方大展拳脚呢。
韦衡要高勒替自己给李延龄带几句话:如果李延龄真的替两万妫州流人操心,那他立刻自杀谢罪,他韦衡一定会接管妫州流人,将妫州流人安置在卢州。如果李延龄不自杀,还想继续当流人的主人,那就拿出诚意来,给卢州米粮,认真换一次借道的机会。
不论李延龄给不给米粮,李延龄一定得死。
李延龄当然不会自杀,很快回了信,表示愿意出粮。李延龄称流人也要吃粮,自己手中没有足够的米粮,因此希望韦衡能允许他用金银折算——他愿意先交给韦衡六成折算后的金银,剩下四成在他们离开卢州后再付。
为了表示诚意,李延龄派人先送来了一百两黄金和自己的两个儿子。李延龄手中不缺金银,派人送来的黄金不是金条,而是劫掠来的金镯、金钗之类的金饰凑起来的百两黄金。
同时,李延龄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说自己雅好音乐,希望能见一见正在卢州的抚子内亲王。
李延龄防备韦衡,怕韦衡言而无信杀了自己,因此变相逼迫韦衡送给自己一个人质。崔琬护送抚子内亲王到卢州,要韦衡来迎接,将事情闹得声势浩大,使得李延龄也曾听过,因此李延龄狮子大开口,要韦衡将这位贵人送来,让自己暂时攥在手里保命。
韦衡得知李延龄想见抚子内亲王,一时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蠢。一位长安籍参军想起往事,提醒韦衡:李延龄曾在京师任职,或许曾经见过抚子内亲王——如果他见过抚子内亲王,那么他指名要见抚子内亲王,可能既是为了保命,也是为了试探,试探韦衡会不会故意骗他。
进入卢州后,崔琬不着急赶路,抚子内亲王一行人行进得很慢。
韦衡让人去给崔涤送一封信,再三嘱咐那封信要避开戚屏直接送给崔涤。戚屏办事稳妥,如果她看过信,绝不会让抚子内亲王得知任何消息。崔涤不同,不论崔涤同意不同意信中的内容,他总会让抚子内亲王得知消息。
人死前的心愿要予以满足。李延龄想见抚子内亲王,韦衡就替李延龄向抚子内亲王传达一下他的心愿。
如果抚子内亲王愿意为两万人考虑,同意去见李延龄,那么不管是崔琬还是戚屏,都没理由阻拦。抚子内亲王不同意也很正常,只要她回了信,韦衡也能给李延龄一个交代。
抚子内亲王同意去见李延龄。
崔琬得知消息后,不知道韦衡到底要干什么,只知道他没安好心,于是提笔给韦衡写信,骂韦衡欺上瞒下。韦衡看过信笑了笑——崔琬不愧是考中过进士的人,果然文采斐然,骂人的骈文也写得典丽工整、气势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