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想起陆南星插手刑部案件,顾不得湿衣裳不适,一把拂开夫人的手,“陛下,关于如何处理萧祈晏一事,刑部堂官今儿找到臣,说陆姑娘之前留的意见是处死,臣也见到了她写的罪状,只是,此事的影响可轻可重,怎可轻信妇人之见?!”
顾夫人见自家夫君关键时刻提什么陆姑娘,油盐不侵腐朽老顽固,赶忙拽了拽他的衣袖,“再耽搁下去,影响陛下就寝。”
顾炎之只得拱手,“待臣更衣后去书房面圣,再详细禀报。”
萧祈安头晕乏力的厉害,本想借故离开,听到他提起与那女人和萧祈晏有关的事,强忍着眩晕扶着桌角起身,道了句,“老师请便。”示意贺云一同前往书房。
顾令颐命婢女手中端着醒酒汤,一同跟在贺云后面。直到走出正堂经过水榭,拐上去往书房的回廊,她这才“哎呦”了声,“陆姑娘写的罪状被父亲放在桌上,忘了拿。师弟,你腿脚快,烦劳你跑一趟,我扶着师兄前去。”
贺云只担忧地看了眼自家大哥,道了声好。
顾令颐见萧祈安频频扶额甩头,单手支撑着廊柱,似乎有所体力不支,便上前双手扶住他结实的手臂,“陛下,我扶您。”
萧祈安不声不响地从她手中抽出手臂,“不必,带路即可。”
顾令颐朝着心腹丫鬟使了个眼色,见她提着灯笼率先拐入小路,彻底离开了回廊,遂提醒道:“陛下,这边请。小心脚下。”见萧祈安并未起疑,急忙频频后顾地跟了上去,来到了母亲早已备好的院落。
这是一套两进院落,房舍刻意营造的古朴雅致,小路上铺满了鹅卵石,周围是一片小竹林,夜风簌簌吹来清新的草木香气,令萧祈安的头晕脑胀的感觉消散了些许。
当他迈着虚扶的步伐走进屋内,却闻到了浓重的檀木香气,刚起了警觉之心,又见屋内四周摆放着巨大的书柜,这才放松了警惕,找到椅子落座。
顾令颐结过丫鬟的托盘,将醒酒汤放在他面前,“师兄请用。这里有些暗,我去寻些明烛来,还请稍候片刻。”示意丫鬟与她往后寝走去。
萧祈安靠坐在椅中,喉咙越发火烧火燎,他拿起醒酒汤喝了两口,昏昏沉沉之下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句话:“自从提出合作的那日起,我就一直将你放在心里,你满意了么?”
恍惚中,他听到有人唤他名字。身着荼白色男装,梳着男子发髻的俏丽身影,从他视野中一闪而过,影影绰绰出现在屏风后,“你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对么?”
“你?”萧祈安思及除了她,无人整日里以男装示人。他欣喜的无以复加,起身朝着屏风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南星……”
身影悄然退后,来到内寝帐幔后,“我有话要与你说。”
萧祈安闻着更加浓重的香气,眼前更是恍惚一片。即便他努力克制着眩晕,仍旧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你听我……”脚下一绊,二人同时跌倒在地。
顾令颐此刻心中擂鼓宣天,她从未近距离端详他的眉眼,双手不由自主地轻抚近在咫尺的这张犹如刀削斧刻的脸,呢喃了声,“陛下……”
萧祈安直觉不对,当他余光瞧见那双涂满蔻丹的手时,一把将其推开,体内的燥热犹如巨浪滔天那般几乎要将他吞噬。
“滚开!”他挣扎着起身,却被放手一搏的顾令颐搂住脖颈,垂泪央求道:“陛下,妾身心仪你许久,为何你不能看我一眼。”
萧祈安滚烫的手臂此刻布满了青筋,他出手快如闪电,将缠绕在脖颈上的手臂毫不留情地生硬拽开,伴随着‘咔嚓’声和顾令颐的惨叫声,有人将外头的门大力撞开,“大哥!”
贺云循声而来,一把将脸色潮红目光却凛寒如冰的萧祈安扶起,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倒在地上捂着手臂哭泣的女人,竟然是平日里一向端庄自持的师姐。而她的打扮……昭示了一切。
萧祈安向外走,沉声命道:“太傅府混入了奸细,即可派兵包围,任何人没有手诏不得外出。”
“陛下!”顾令颐匍匐着想要去拉他的衣袍下摆,哭泣道:“此事与父亲无关,他完全不知……求陛下开恩……”
当顾炎之来到书房却并未见到人,这才从夫人口中获悉她们母女做出的好事!他怒极转脸就给一向相敬如宾的发妻一个嘴巴,“教女无方,家门不幸!”昔日的学士风范皆无,一路狼狈地小跑着前去补救,终于在半路上遇见了被贺云搀扶的萧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