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办妥后,殿门外侯着等待他去大营商讨支援北部义军的最终作战计划。他留恋的目光缓缓睃过书案上她惯用的物件,最终拿走了她闲暇时画了一半的舰船图纸。
小山子走至二门,看见来人,急忙躬身行礼道:“大帅,方才陆姑娘出城之时,命属下将此物交给您。”
萧祈安接过,看着眼前青绿色的绢帕里包裹着他从不离身的令牌,沉默片刻,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小山子本能地想要说没有了,却又不自觉地描述了陆南星原话,“姑娘说大帅昨晚与她夜饮,让属下不要过早打扰您休息。”又道:“属下还告诉姑娘今晚有灯会,让姑娘早些回来。”
萧祈安抬头眯着眼,看向藩王府内挂着灯笼的小厮们,说了句,“知道了,通知下去,全部将领们即刻前往大帐。”听着小山子越来越远的声音,他将令牌挂在腰间,将手中的柔软的绢帕叠好,放在鼻间轻嗅。
干净的一如既往的皂香,并未有其他女子那般的脂粉气。犹如她人那般,行事从不拖泥带水。认准了目标,谁也无法成为她行进路上的绊脚石。
这一刻,他接受了脑中怪异的念头:原先的陆南星被换了芯子,而他对现在的陆南星唯一知半解。她定然知晓他是日后登基的皇帝,才主动请求合作,并且一直要求封她国公。
被囚禁在皇宫五年……想到这句话,他便无法遏制心底的怒气。不愿去想是如今大金王朝的皇宫,还是哪朝哪代的皇帝曾与她有过肌肤之亲。
待走进大帐,见到脸部仍然红肿的樊青,他一脸阴沉地站在桌案前。
众将纷纷拱手行礼,“拜见大帅。”霎时,大帐内一片铠甲的摩擦声。
萧祈安目光睃巡一个个脸上洋溢着节日喜庆的脸,沉声道:“昨晚接到线报,徐海已知晓咱们要支援北部,并且决定向咱们发动大规模进攻。据说要将百余艘舰船驶入江河,直奔应天,号称十万。你们怎么看?”
樊青在窃窃私语声中第一个站出来,拱手道:“大帅,属下愿带两万精兵应战!”
其他将领也纷纷站出请战。
萧祈安听着大帐内逐渐激昂的声音,垂眸想到了潇洒恣意离开的女人。若是她在,或许会说出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上兵伐谋,能不浪费一兵一卒,绝不冲动。能减少损失,绝不意气用事。
每每听到属下一脸不解地说什么,太平军即便除去镇守在各城池的守卫军,如今也有二十万兵马和充足的粮草。相比徐吴阵营,还有令人望而生畏的骑兵,为何不能与敌人决一死战。
想到最初攻克太平之时,那女人想出了饿了城内人员几日的同时,自家将士在城外烧烤,并且往城□□箭号召百姓投降之时,还觉得她耍小聪明。
现在越来越佩服她的高瞻远瞩,早已远远胜于这些身着盔甲人五人六的老爷们。
“准备火攻。”他话音未落,大帐内迅速安静的落针可闻。
众将士听他继续说着战略部署,“李玉准备几十艘渔船,装载芦苇火药等易燃品,待到天黑之际,趁着夜风在渔船上放置身着铠甲的士兵稻草人,再命熟悉水性的敢死队将士们驾船冲向徐海的水军大营。十几艘飞舸跟在后面,待将士们点燃渔船上的芦苇,随即撤回飞舸后撤。”
众将士听完后,纷纷感叹,“大帅此法不但能重创敌军战舰,令他们望而生怯不敢再轻易有所行动。”
果不其然,七日后的深夜,徐海听闻萧祈安亲自带着两万兵将动身过了黄河,果然安排大举来犯。
早有所准备的太平军,在萧祈安亲自督阵之下,成功将对方刚刚扎营的水寨里的几百艘战船尽数烧毁。当时场面,火光冲天,湖水尽赤,死伤无数,徐海的弟弟都难逃被烧死的下场。
被突袭的战士们犹如鸟兽散,纷纷往老家方向逃撤,被太平军尽数俘虏,继而缴获了不少粮草和武器。
就在将士们认为大帅要庆功后才会开拔渡江时,萧祈安出人意料地下令,两日后动身。
前一晚,他将樊青唤来,亲自将应天的帅印交给了他。关于城防部署以及如何应战,该说的之前都说清楚了,只吩咐道:“若三弟来信,命人快马加鞭递送给我。”
樊青知晓他心里最惦念的人是谁,仍旧不甘心地央求,“大哥,还是我去罢。有你安心坐镇后方,我心里也踏实!”他实在不想回家看到张氏嘘寒问暖的样子,拼命压抑身体里暴躁的情绪,包括此刻在内,只想在战场上奋不顾身地杀敌,才能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