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子抬臂示意道:“上马!”又将胸前挂着的竹哨摘了下来,抬头看向骑在马上的许招娣,“许姑娘若不嫌弃,就拿走这枚竹哨。”想了想又赶忙拿袖子将哨嘴好生擦了一遍。
许招娣见他目光真诚,又见那几个士兵朝着这边骑行而来,仓促间只觉得当众拒绝会影响他的威望,便伸出手接过,“多谢山哥。”也只得挂在了自己的胸前。
小山子露出了一口白牙,只道:“路上小心。”拱手后也上了马。他没说,挂竹哨的红绳,是母亲自他出生时就给他编的。方才若临时拆下来,身边也没有其他的绳子替代,若对这位许姑娘说了实话,那她肯定不敢要。
只要于表姑娘的差事有益,他就算将一直跟随自己的红绳送给了许姑娘,也并未有不舍之心。但愿许姑娘有此哨,对她能有所助益。
*
待陆南星回到帐内,阿硕见许招娣没有回来,惊奇地问道:“姑娘,招娣呢?”
“我让她办差去了,今晚连夜赶回。白束回来了么?”陆南星示意她去外头守着,掀帘走进“内寝”,惊讶地发现白束站在帘子一侧,想是不敢落座。
她忍不住在他面前炫耀道:“我向大帅讹了五千兵马,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这就让招娣去城里找小山子连夜安排。”
白束见她眸光里闪烁着算计成功的小得意,边倒水边喝的样子竟然有种无法言说的美,一时间另他根本无法转移视线,只得垂眸遮住自己复杂的心思,“少主,已派人通知萧六。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陆南星握着茶盏踱步,靠近他附耳道:“我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去见王广全,这件事还不能让阎兴邦知晓。”
白束耳边被她温热带着馨香的气息拂过,周身像是运功后那般燥热起来,他拱手道:“少主以身犯险,属下务必陪同前往。”
陆南星自然希望他陪在身边,但指了指他的眼罩,“即便入夜,你这目标也太过于明显。”
白束沉默了一瞬,在她的惊讶之下,抬起双手摘下了眼罩。
呈现在陆南星眼前的双眸,瞳仁黝黑清亮,长睫浓密,只眼尾有一块疤痕,稍微明显些。
“你……”
“当初属下眼部受伤,是陆帅要求属下在军中佩戴眼罩。只有属下单独办差时,才会将眼罩拿下。如今虽不用回到大营,却也担心少主惊讶属下的样子有所改变,故而也就维持原状。”
陆南星欢喜地拍了拍手,“太好了。”他清隽的面容,在去除眼罩后显得更加文质彬彬,同以往的风格相差甚远。她不由得暗叹,只是一枚眼罩,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
白束不习惯被她盯着看,便道:“少主可有军服,容属下装扮妥当。”
陆南星喊来阿硕,这样小事她就能办妥。
一刻钟后,白束与陆南星穿戴妥当,在阿硕找借口支开不远处守卫的士兵后,两个人迅速闪入暗夜中。
“少主,属下僭越。”
陆南星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他结实的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腰身,整个人飞了起来。她险些尖叫出声,赶忙捂住嘴。只紧紧依靠着他,在微凉的夜风中穿梭。
王广全的大营紧邻阎家军,却以一条木栅栏相隔。
陆南星见白束刻意绕过两军最近的相隔点,经由最靠后的陆家军营地迂回至王家军营地。人在高处看得远,她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陆家军因为不是亲娘养的,营地守卫也少了许多,火把数量也少,整个营地比较暗。而阎家军那边,真可谓是灯火辉煌,故而选择绕着走,比较稳妥。
她二人在靠近主帐的一处背光点落地,就在陆南星正琢磨着如何躲过守卫的士兵时,只见白束犹如一道黑色的旋风,伸臂对准两名士兵的脖颈轻巧一砍,又熟练地拉着他们的胳膊,令其缓慢倒地。他观察四周后,转头示意跟上。
陆南星学着他尽量放轻脚步,靠在紧邻主帐的一座军帐后。倏然间,白束捂住她的嘴,一个利落的旋转,带着她转进了这座帐内。
由于紧贴着他的胸膛,陆南星感受到左手之下急促的心跳。她下意识抬头,刚要目光询问这是为何,就顺着帘子的缝隙看到了一队举着火把的巡逻兵从帐外经过。屏住呼吸,按在他胸前的双手又不敢放下,目光刚好看到白束修长的脖颈。即便前世被迫与末帝有过肌肤之亲,但第一次近距离主动靠近男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喉结动了动,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墨香,她感到脸颊微微发热,赶忙将目光移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