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星端着茶盏无惧地站了起来。他敢来, 她就敢闹。就不信阎兴邦会这般葬送了合盟的机会。
许招娣一个跨步警觉地站在桌前, 鼓起勇气学着阿硕的口气,“哎呦”了声, 弯腰做虚扶状,对着险些摔倒的齐大胜,大声说道:“将军喝高了,可别有什么闪失,快来几个弟兄搀扶着贵客。”
这厢阎少康刚要起身,就被站在身后的萧十二低声制止了,趁乱规劝道:“少主可要记得,齐将军是您的贵客,也是您用来稳固自己声威的利器。若今晚您当众令他下不来台,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阎少康听后脸色逐渐铁青,双拳紧握却未在有任何动作。落月有些惧意地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往这边看的阎兴邦……阎少康这才直愣愣地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直接仰脖干了。
王广全见阎兴邦只是暗示亲兵远远围绕在陆南星身后,玩味地抬了抬手臂,“我这个当伯伯的,可看不下去大侄女被人欺负。萧六,你去将齐大将军请回来。”
萧六拱手应喏后,径直走向快要将阿硕甩到一边的齐大胜,伸出铁臂捞起他的腰封的同时,另外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憋着一口气,直接将人提了起来。
齐大胜倏然间被腾空举起,整个人犹如战利品那般头部和四肢下垂,还未等他喊叫,已然被萧六当做假人那般放回了原来的座位上。
而坐在他身后的将领们正在三三两两划拳,有人看到后刚站起来,就见萧六恭敬地朝着他们主帅拱了拱手,朝着身后的伙头军命道:“给齐将军端一碗醒酒汤来。”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一出是为何,端看自家元帅有何反应。
齐大胜用力地晃了晃眩晕的脑袋,看着眼前熟悉的酒菜,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个幻觉。身边的九姨太恐惧之下挥手间打翻了面前的酒盏,赶忙靠近他坐了坐,“夫君……咱们不如回罢。”看着小妾惊恐的眼神,他才觉得方才好似有些不太对劲。
阎兴邦对于王广全的挑拨离间早已怀恨在心,闻言只得举杯装醉,打着圆场,“今儿在场的弟兄们都喝多了,我家丫头向来喜欢标新立异,对待贵客才会有如此待遇。”说罢大笑了几声,有意大事化小。
齐大胜酒醒了一半,想到这陆南星将要是阎兴邦的儿媳,方才被举起来的事儿也不好在此刻发作,便装醉哈哈笑道:“我也曾听说……在苗疆就是有种礼仪,嗝儿……嗯将贵客托举起来以示尊重。只不过人家是好几个大汉,大哥麾下神人……嗝儿倍出。”摇摇晃晃地端起酒盏,眼神迷离地环顾四周,“干了!”一口喝了下去。
他身后的师爷们,被方才的猛士震慑的目瞪口呆。他们主帅少说也是有两百斤的胖子,竟然被一个放在人群里都认不出的低等跟班,如此随意地举起来,难道阎家军里都是这等人才么?!
阎少康见风头又被萧六抢走了,带着酒意摇摇晃晃起身转向身后,一把掐住萧十二的脖颈,阴恻恻地低笑,“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在帮你萧家的弟兄?”
萧十二听他这般问,心下大惊,立刻躬身拱手道:“属下对少主的忠心天地可鉴,绝不会谁人也姓萧便越过少主去!”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刚好能让阎兴邦听到。
阎少康冷笑道:“我要怎样才能相信你的天地可鉴?”他指了指身后,对他附耳道:“不若你去将萧六打一顿,出了事我来保你,如何?”
萧十二咬牙垂眸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遵命!”
“少康!”阎兴邦听到属下告密,趁着身侧的齐大胜与九姨太调笑,示意师爷过去劝解。
阎少康听着“表姑娘也不是个好惹的,如此若闹大了,有损您和大帅名声,还有那么多陆家旧部在,总不能太难看了去?”烦闷之下,竟然生出若父亲不在,他便不会有这诸多限制的念头。
陆南星敏锐地感知到前面的气氛不对劲,起身拱手道:“父亲,诸位叔伯,晚辈有些酒意,头疼又犯了,这便告退。”警觉地不往前去,打算带着阿硕和许招娣回大帐内休息。
“陆妹,晚间风大,不若你随我回大帅府去,可好?”阎少康偏生助长心中的叛逆,到底要看看萧六会不会过来。
陆南星抬手制止的方向,刚好是王广全的桌案的位置,她趁着拱手时后退两步,笑道:“多谢义兄照拂,我在大营里住的很习惯,每日早晨还要跟着练拳。”又向落月点了点头,“姨娘照顾义兄醒酒,多费心了。”转身扶着阿硕的手臂,故作不胜酒力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