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事,你顾好自己。”萧风灼摆了摆手,二人在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又错开视线。
“当真是重情重义,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对方。”喜婆哼笑一声,长长的舌头从口腔里探出来舔了一圈嘴唇,人肉细嫩的滋味儿,她也好多年未曾尝过了,今儿个沾了皇太子的福气,她这粗鄙婆子也能讨一口肉汤了。
喜婆高兴起来,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路舟雪怀里的孔雀,又感到有些遗憾,大人的皮肉紧实,不如小孩子细嫩,这一口童子肉她怕是吃不上了。
一条幽冥路突然从路舟雪脚下打开,他和孔雀像上次一样掉了进去,萧风灼也依旧扑了过来想捉住他的手,二人在分开之前,萧风灼嘴唇动了动,那口型是在说:“保护好自己。”
路舟雪和孔雀不见了,没了看戏的人,萧风灼也懒得装了,指尖在刀刃上滑过,留下一道狭长血痕,而后身形如电地窜到了迎亲的仪仗前,手起刀落之间,轿夫的人头应声落地。
“孤不喜欢你的刀法。”皇太子看着萧风灼手里的弯刀,莫名想起了一个人,一时间恨得有些咬牙切齿,连娶妃都不能叫他高兴了,“总是让孤想起那个该死的人——全军听孤号令,此贼犯上作乱,该杀!”
黑暗笼罩的地方重新爬起来无数的阴兵,大多数士兵身上都带着再也好不了的伤,被砍去一半头颅的、开膛破肚肠子外流的、没了半截身体只能在地上爬行的……死前的模样千奇百怪,却都表现在了灵魂上,破损的甲胄锈迹斑斑地裹在身上,队伍中的旗帜已然看不出出处。
它们是战死后不得投生的亡魂,生生世世供王室驱使,是最廉价的马前卒。
萧风灼冷眼瞧着皇太子毫不怜惜地驱使这些士兵上来送死,慢慢握紧了手里的弯刀,他有些犹豫。
笑寒刀煞气重,这些心有执念的鬼魂碰到便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这些士兵不能同方才他处理掉的那些鬼侍相提并论,都是些上了战场,尚且怀念故国才不得安息,若是这般叫他们魂飞魄散,未免太过心狠。
萧风灼从来不是过分冷漠的人,他心中的爱和恨一样浓烈,所以他也有怜悯和慈悲。
萧风灼将弯刀收回鞘里,皇太子见状微微挑眉,以为他畏惧了数以万计的鬼卒,似有些许愉悦:“放弃抵抗了么?”
萧风灼难言地看他一眼,眼神中情绪深沉,可顾及到路舟雪和孔雀下落不明,到底没有浪费时间,从乾坤戒里取出来一根雪白的哭丧棒,将最近的一群面目狰狞的阴兵顺着打了过去。
不多时,这些阴兵的一身怨气被尽数打散,恢复了生前的模样入了轮回道,皇太子眼看着他拿着哭丧棒超度亡魂,脸色再次沉下去,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萧风灼,阴阳怪气道:“原来还是个长头发的和尚。”
萧风灼原本在与把他包围在内的阴兵们缠斗,闻言,抬眸意味不明地盯着太子瞧,然后眨眼之间,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哭丧棒从后方横亘过来,架在了太子的咽喉。
太子惊愕地微微瞪大眼睛,萧风灼一只手扣着他的下颌,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俩听得见的声音道:“说错了,三弟,吃斋念佛从来不是我的习惯,怎么,多年未见,不认得大哥了?”
“楚昭离!你居然还活着?”萧风灼声音容貌都变了,但那双眼睛里的冷漠和嘲弄的语气实在是给太子留下了深刻地印象,加上他说的话,太子很快就把他认了出来。
“是啊,还活着,比你们所有人活得都好。”看见太子这副难以置信又嫉妒憎恨的样子,素来被困在过去不得解脱的萧风灼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快意,“倒是三弟,这么多年了,还在做着太子的梦啊?”
“做太子梦的,难道不是大哥吗?”太子被他拿捏在手里,看见萧风灼活着都嫉恨得面容扭曲了,却还不怕死地戳着萧风灼的痛处,他很清楚他这位一无所有的大哥最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