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剑阁白发剑修,却是突然想起了今年春天的时候,曾经有个道人,在流云山脉以北附近的时候,直接拔山而战——那样的动静,徐行苍不可能察觉不到。
也许那个时候,那个道人便在给予着这样一个剑宗警示。
只可惜所有人都没有注意。
徐行苍沉默了很久,目光骤然坚定了下来,拄着手里的剑,站了起来,平静地指向人间东北方。
“从白鹿走,去北方,找陛下。”
张三错愕地转过身来——这样一句话,并非是来自身前的那个白发剑修所说。
在青山以北,有黑袍大猿微笑而来。
除却槐都之外,天下绝大多数人,自然都不可能认得那样一个在槐都很闲的柳白猿。
只是有时候,他们未必要能够认得那样一个人。
认得衣袍便够了。
那样一身远胜于西门所着天狱之袍的宽大金纹黑袍,哪怕只要一眼,便足以令世人沉寂下来。
徐行苍眸中闪过了一些惊诧之色,而一直平静的谢苍生,在看见那样一个自青山之中缓缓而来的高大男人的时候,眸中亦是闪过了一丝惊悸之色。
“柳.....青河”
谢苍生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去了一步。
这样一个道人当然见过柳青河,当初在槐都的时候,他便见过数次这样一个总是喜欢在槐都街头闲逛,像是看着人间白花一般的天狱之主。
柳青河微微笑着,分明方才还在遥远的青山以北,只是短短几步之间,便已经出现在了这一处。
“哪怕没有陈云溪,你也可以与我们讲道理,谢苍生......”这样一个站在青山之下,却好似另外一座青山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那些剑光,微微蹙了蹙眉头,而后又重新微笑着,看向了那个道人,很是温和的说道:“我想听你再说一遍这句话。”
道人沉默了下来。
这样的话可以与徐行苍说,但是大概并不能与柳青河说。
哪怕他真的天赋可以比拟白风雨。
只是那样一个道人,最后还是无法抗拒当初的人间剑宗与槐都这两个地方。
道人长久地没有说话,所以柳青河倒是难得的冷笑了一声,从宽大的袖袍里抖出了一柄剑来,站在青山之下,平静地说道:“没有陈云溪,你们什么也不是。”
谢苍生沉默了很久,转身默默地向着人间青山之中而去。
张三下意识地看向了这个不知是何来历,但显然非同一般的天狱之人。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事,这个高大如大猿的男人,虽然自己袖袍之中抖出了一柄剑来,却是并未阻拦那个道人的离开。
徐行苍下意识的想要执剑追过去。
却被柳青河以手中灵台拦了下来。
白发剑修回头不解的看着这个男人,后者很是平静地说道:“虽然没有陈云溪,他们什么也不是,但是你要知道——他们真的有陈云溪。”
那样一个青衣白衣时代的天下三剑,才是让这片人间动乱不可止息的源头。
倘若人间没有那样一个十五叠的剑修,无论是李石还是谢苍生,大概都不会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在人间。
徐行苍默默地将手里的剑送回了鞘中,看了柳青河很久,而后轻声说道:“我以为这一次的槐都,依旧会在人间的故事里姗姗来迟。”
柳青河握着灵台静静地看向那样一处陷入无边混乱之中的山中之城,平静地说道:“神女不死,槐都纵使来了南方,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更何况.....”
这个槐都大猿回头看向那个惊悸未定的山月城世人,轻声说道:“这确实已经算是姗姗来迟了,你说呢,张三?”
张三骤然睁大了眼睛,他大概怎么都没有想过,这样一个自槐都来的天狱大人,却是能够一口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一时之间有些口吃地站在那里,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才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大....大人如何知道....小人的名字?”
柳青河转回头去,平静地说道:“你有个女儿,做了陈青山的弟子,我知道你的名字,并不为奇。”
陈青山那样的人,当然是会活在天狱的视线之内的。
张三怔怔地站在那里,没有再说什么。
尽管他也知道自己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
只是那样一个问题,回答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徐行苍默默地站在柳青河身旁,抬头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后者在看着人间的那些剑光道法与巫术。
一直过了许久,柳青河才平静地说道:“流云剑宗内乱很严重?”
徐行苍轻声说道:“是的,狱主大人。”
柳青河回头看了一眼那片云雾山脉的深处,倒是轻笑了一声,说道:“那是你们活该。”
徐行苍默然无话地站在那里。
柳青河平静地看了许久,却是缓缓将手中的灵台自鞘中拔了出来,而后将手里的剑鞘抛给了那个白发剑修。
“回去告诉他们,再打下去,大羿之弓便会落向流云山脉,彼时不要怪槐都无情。”
徐行苍神色里闪过了一丝惊诧,哪怕整个人间或多或少都听闻过大羿之弓的名字,只是那样一张大弓之箭,却是从未落向过人间。
天下究竟在不在大羿之弓的范畴之中,那样一箭是否真的能够镇杀九叠之修,没人能够说得清楚。
只是很显然,没有人会愿意去试一试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