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朝云却是抱紧了剑匣,说道:“陛下就不能去东海住?”
“磨剑崖在东海,陛下如何肯去东海住?”
虽然二人说得实际上并不是神河的事,只是这一句话却是真实的。
陛下不可能以陛下的身份住在东海,除非他住在浊剑台。
余朝云一时无语,倒是将剑匣放在了尤春山膝头——大概也是不想把它放在地上免得有什么磕磕碰碰。
尤春山还没明白余朝云要做什么,这个青天道少女便已经锵然一声,将那柄放在剑匣里的春山剑拿了出来,跳入了院中空地,横剑眉前,并指掐住道诀,抵着剑身迅速地划过,一些道文道韵渐渐留在剑身之上。
“那陛下便做崖主又如何?”
随着余朝云的话音落下,小院之中倒是起了剑舞。
青色道裙的少女执剑而动,满院剑光浮跃,一如春风白蝶,蹁跹不绝。
尤春山很是惊叹地抱着剑匣坐在轮椅里,看着那个向来比较安静的青天道少女。
“原来你也会剑?”
道人当然会剑。
只是随着剑意之道的兴盛,在那些可以剑意御使手中剑的剑意之修面前用剑,难免会有些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意味。
这才导致道剑之势渐渐无人问津。
余朝云在院中舞剑少许,而后收剑而立,散去一身道韵,却是轻哼了一声,倒执长剑绕过了回廊而去。
尤春山很是疑惑地抱着剑匣坐在回廊里。
“你去做什么?”
“泡茶。”
剑修泡茶饮茶,在陈怀风声名大躁之后,倒是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一如当年的剑修打牌一样。
尤春山倒是颇有些意动,想着当初在东海崖下见到的那个叫做陈怀风的剑宗师叔,嘀咕着要不他也先学着泡泡茶?
不是说修行先要修心,修心先要养生?
......
宋应新依旧很忙。
南岛在院外巷子里等了很久,才终于见到了这位终于忙完了一些事情的天工司司主。
少年走入院中去的时候,房门是打开的,宋应新正坐在桌案后面,撑着手,低着头用热毛巾敷着脸。
这样大概确实可以缓解疲劳。
“司主大人近日为何这么忙?”
南岛撑着伞走了过去,停在了屋檐下,看着好像很是疲倦的宋应新。
宋应新只是叹息着,并未说话,大概脸上盖着一块毛巾,也确实不好说话。
直到脸上的毛巾温度渐渐低了,这个疲倦的中年男人才用力的搓了搓脸,把毛巾丢进了一旁的脸盆里,而后把脸盆往前面推了推。
“帮我倒下水吧。”
南岛点了点头,宋应新这倒不是什么颐指气使,少年确实从他的眉眼里看出来了许多的倦意。
修行者都会累,自然不用说这样一个世人。
南岛走到院子里将盆里的水倒进了水沟之中,又将毛巾脸盆放了回去,这才回到了房间里。
宋应新已经重新戴上了叆叇,正在那里看着一些文书,大约是听见了少年进来的脚步声了,这才缓缓说道:“陛下打算着手修建连通南北的云中君了,司里自然要忙着准备许多东西。再加上人间一些事情,天工司涉及太广,自然不可避免的会忙碌许多。”
南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在宋应新口中听见云中君这个名字,只是却也清楚,这并不是古楚鬼神云中君,大概便是与打算修建在槐安与鹿鸣之间的名叫雪中君的长廊类似的东西。
宋应新说着,抬起头来,看着南岛说道:“你要走了吗?”
当初南岛与天工司约定的一月之期早已经过了,少年自然也是可以离开这里了的。
南岛却也是才想起来这件事,最近一直想着尤春山的事,倒是忘记了这点了。
伞下少年沉默了少许,而后轻声说道:“是的,只不过,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司主大人应允。”
宋应新看了少年少许,又重新低下头去,缓缓说道:“是尤春山的事吧。”
这确实不是什么难猜的事。
毕竟少年在司中,除了那柄伞的事,大概也只有东海年轻师侄的事了。
南岛犹豫了少许,轻声说道:“不知司主大人可否将机括之心的图纸让我们带去东海?”
宋应新挑眉说道:“你们想去找缺一门?”
尤春山的许多问题,悬壶衙在经历了诸多检查之后,自然也是清楚的。
南岛缓缓说道:“听说缺一门在机括之事的精度之上,尤胜于天工司,所以想去那边看看。”
宋应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而去。
南岛犹豫了少许,还是撑着伞跟了上去。
宋应新一路上并未说什么东西,只是安静地走着。
二人穿过了重重巷子,终于在诸多司衙深处的某一扇门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