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
于是柳青河将宋应新带去了监察院里喝着茶。
宋应新在看见柳青河一早便准备了一壶正在煮着的茶水的时候,大概便明白了那个少年的意思,倒也没有直接说起自己的来意,只是说着近日槐都之中的事。
“听说吏部已经开始选拔国子监人选了。”
柳青河依旧惯常地微笑着。
“那是他们的事,和天狱没有关系。”
宋应新默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天狱如果不动手,原越又如何肯松口?”
柳青河轻声说道:“这要看大理寺那边能够把事情翻出来多少翻到明面上。天狱固然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做许多事情,只是说到底,终究是不合理的行为。槐都不是假都,各处司衙自然应该各司其职。”
宋应新惆怅地看着柳青河,说道:“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成竹在胸。”
柳青河挑眉看着这个天工司司主,自然明白他这句话其实有些讽刺当初答应了天工司的那件事。
“我也没有想过,水在瓶的目的不是要将手伸入兵部之中——虽然一开始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却是很像是为此而来。”
宋应新亦是沉默了少许,说道:“毕竟世人很难会想到,有人会用一个六部尚书的死,来换一个少年的必死之局。当然,水在瓶或许也没有想到,天狱与人间剑宗会插手进来。”
柳青河微微笑着,说道:“有没有想到,并不重要,听说今日朝议之时,水在瓶依旧平静得很,大概他还有着什么后手。”
“我看你也平静得很。”
“我当然平静,毕竟天狱想插手便插手,想脱身便脱身,只有陛下才能够过问天狱之事,谁来了,我都可以不理会。”
“大理寺那边大概骂你骂得狠。”
柳青河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推给了宋应新,轻声说道:“随他们,那本就是他们的事。他们其实应该庆幸天狱愿意进来看一看,不然来自巳午妖府的压力,他们可扛不起。”
巳午妖府自然不止是水在瓶,同时也代表着两族之间的一个纽带。
“天狱已经做了该做的了,剩下的,自然需要他们自己去解决,包括李成河的死。”
宋应新听到这里,倒是有些神色凝重,看着柳青河说道:“那个少年都被你们留在天狱了,大理寺又如何继续下去?”
柳青河安静地坐在那里喝着茶,抬头看着那些越过院墙而来的白花,平静地说道:“有个天狱吏消失在了槐都,俞但那边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这一件事了。”
这大概是天狱理所应当的职责。
“蚂蚁走过,尚且有痕迹,更何况这么大一个人?只要能够找到那个巡游吏与巳午妖府的一些交集,李成河的死并不是一件很为难的事。”
天狱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管了,只是自然并非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了。
宋应新长久地看着安静的坐在院子里的柳青河,沉默了很久,或许也是在想着关于那个侍中大人的事,轻声叹息着说道:“其实我并不能理解水在瓶究竟是在想着什么。”
柳青河平静地说道:“不能理解才是对的,有些事情,如果能够理解,自然便是同一条河里的人了。”
宋应新没有再说什么。
柳青河却是突然问道:“对了,那个叫做尤春山的东海人怎么样了?”
宋应新神色凝重起来,说道:“不治之症,等死之症。”
柳青河挑眉看着宋应新。
“我看他好像除了有些惊吓过度,也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宋应新叹息着说道:“有些病症,自然不是能够轻易看得出来的。更何况,你是妖,他是人,虽然人妖合流,但终究不是一样的事。”
柳青河只是笑了笑,而后说道:“那他怎么选的?”
宋应新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
柳青河难得的惆怅的说道:“这是很难抉择的事,我没有经历过,当然不知道。”
只不过大概心中还是有着答案的。
柳青河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倒是宋应新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看着柳青河说道:“对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这个天工司司主来此自然不止是为了少年的事。
“什么忙?”
宋应新轻声说道:“我需要一些来自磨剑崖的山石。”
柳青河蓦然看向了宋应新,有些古怪地问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宋应新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生怕某些东西被某座远在东海高崖的人听见一般。
“那个叫做尤春山的人,并非第一个得了这种病的人。在白术的那些医书病例之上,这么多年来,至少记载了数十例这样的东西。我们怀疑与那座高崖有关。”
柳青河沉默了少许,说道:“你们怀疑磨剑崖的崖石有问题?”
宋应新轻声说道:“如果可以拿到那柄磨剑崖的剑看一看,或许会更好一些。”
“那是一柄来自磨剑崖的剑意之剑,并非人间凡铁所铸。你哪怕看到了,大概也是没有什么意义。”
柳青河轻声说道。
宋应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柳青河继续说道:“崖石之事,我会让天狱去想办法,但是如果崖上的人要找麻烦,到时候可别怪我将你卖了。”
这个天狱狱主轻声笑着。
“虽然高崖衰败,但是终究崖上依旧有人,能够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
宋应新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认真地说道:“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