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神河与白玉谣都拦不住的事。
江山雪没有再问张小鱼为何会有一剑因果朝着自己而来之事,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向着山谣居的另一头而去。
走到湖中的时候,这个道人回过了头来,神色里沉郁而悲痛。
“我知道了,观主,所以青天道,确实与人间的那些故事脱不开干系。”
也只有这样,才会导致那样一个剑修,宁愿让许多东西暴露出来,也要出现在这一处山谣居畔。
白玉谣轻声说道:“是的。”
道人长久的站在那里,深深的呼吸着,只是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本来快要离去的道人,再度看向了山谣居。
“我有个朋友.....”
白玉谣并未说话,只是看向了一旁的神河,唇角依旧带血的后者平静的伸出了一只手,掌心是一道剑意,而后凝成了一柄寸许小剑。
“带着它,去槐都找天狱。”
神河向来平静的声音里,此时却是有了一些剑声锵然之意——来自于体内两种剑意的相争。
这个平静的立于湖畔的帝王,自然远不如他所表现的那么平静。
那些剑意之争,尽数存在与大湖暮色道韵的掩盖之下。
那柄玲珑剔透的剑意小剑落入江山雪手中。
这个年轻道人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多谢陛下。”
江山雪转过身去,抬头茫然的看了许久的人间暮色,而后才默默的向着山道而去。
一直到江山雪离开,白玉谣才满是忧心的看向了一旁的黑袍帝王。
“陛下.....”
神河在湖畔盘坐了下来,平静的摇了摇头。
那些剑意之争,终究也只是止于剑意之争而已。
远不如当初丛刃与秋水带来的那些剑伤那般惨烈。
或许这也是那个流云剑宗白发剑修,对于这位人间帝王的一个警示一种试探。
神河静坐在那里,而后缓缓自黑袍之下,伸出了那只右手。
青悬薜的臂骨,自然远比世人所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终究那是当年青衣离开人间之后,那柄剑第一次择主之人。
神河静静的握住了右手,又缓缓的松开来,掐住了剑诀,远比先前更为凌厉的剑意自身周蓬勃而出,将体内那些来自陈云溪试探之意的剑意尽数驱散而去。
白玉谣看着神河身周那种气息,却也是有些心惊,一直过了许久,才默默的看着神河问道。
“陛下何日破境?”
神河破境,自然便是道海十四叠。
神河一身气息渐渐平静下来,这个帝王坐在暮光夕照的湖畔,平静的说道:“何时都可以。”
只是大约依旧是没有什么意义之事。
初入十三叠的乐朝天,见面便被丛刃一剑劈得委委屈屈的跑回了东海。
神河哪怕真的入了十四叠,自然也不会是陈云溪的对手。
......
白发青衣的剑修安静的青天道之外的某处山下平川里缓缓走着。
川中有溪流淌过,两旁花草在暮色里缓缓摇曳着。
溪上有着某座世人搭建的有些年头的小木桥,桥上坐了一个正在托腮垂钓的少年。
陈云溪停在了不远处,安静的看了那个少年很久,而后缓缓向着那处溪畔而去,停在了桥边,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云溪见过青莲师兄。”
坐在溪上的青裳少年转头看了后者一眼,又重新转回了头去,只是神色里显然有些惆怅。
一直过了许久,这个少年才轻声说道:“你过来。”
陈云溪这才站直了身子,踩着那座一踏上去就吱呀吱呀的响着的沐风沥雨的木桥,停在了少年身旁。
草为萤抬起了鱼竿,看着空空如也的钓钩,很是惆怅的叹息了一声,而后看向了一旁的陈云溪。
“把手伸出来。”
陈云溪看着这个少年,却是轻声笑了笑,说道:“师兄莫非要责罚我?”
草为萤只是静静的看着陈云溪,什么也没有说。
陈云溪收敛了笑意,很是恭敬的在溪桥上跪坐了下来,将双手伸出,手心向上,平铺在了桥面上。
那个不知道在这里钓了多久鱼的少年,扬起了手里的钓竿,在这个白发青衣剑修手心里,重重的打了三下。
这样一个十五叠剑修的手中,很是鲜明的出现了三道血红的印子。
草为萤抽完了那三竿,这才将手里的钓竿丢入了溪中,静静的看着陈云溪,说道:“痛吗?”
陈云溪虽然是境界奇高的修行者,只是终究也是人。
未曾用剑意元气抵挡,自然也会痛。
这个白发青衣剑修跪伏在少年身旁,轻声说道:“痛。”
草为萤平静的说道:“人间也会痛,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个道理。”
陈云溪轻声说道:“师弟明白。”
这样一个流云剑宗的弟子,自然不会是当年青莲的师弟。
只是当年天下皆师磨剑崖,自然崖上都是师兄。
草为萤这才缓缓说道:“起来吧。”
陈云溪并没有站起身来,依旧跪坐在少年身旁,抬起头来轻声说道:“云溪跪着便好。”
草为萤挑眉说道:“跪着有什么好的?”
陈云溪微微一笑,无比真挚的说道。
“岁月不居,千年如流,而云溪仍能有师兄教诲,自是寄身于人间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