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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雪沉默的站在山谣居湖畔小道之上。
神河与白玉谣便站在山中之湖的对岸,二人同样静默不语。
一湖暮色里,映照着一个安静的站在那里低头看天的剑修身形。
白发青衣,白云清溪,陈云溪。
那个身上依旧带着秋雨意味的剑修,神色疏淡的站在那里,看了许久的湖,而后转头看了一眼穿着古青天道衣袍的江山雪,又看向了大湖另一头的神河。
二人静静的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一直过了许久,白玉谣才一拢道袍,很是端正的行了一礼。
“前辈来青天道中所为何事?”
陈云溪当然是前辈,哪怕对于神河这样的人而言,同样是前辈。
这个曾经与丛中笑并称三剑的剑修,所处的时代,确实过于久远。
陈云溪看了许久,而后平静的说道:“听说你们一直在找我,所以过来看一看。”
这个白发剑修转回头来,静静的看着暮照平湖,淡淡的说道:“所以应该是我问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神河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只是眸光深沉的长久的看着这个剑修。
白玉谣身为青天道观主,面对这样的情景,自然不可能真的沉默下来。
这个素色道袍的女子执手立于湖畔,轻声说道:“倘若我问了,前辈真的便会回答?”
陈云溪平静的说道:“天下没有有问就有答的道理,你想问就问,我想答就答。”
白玉谣静静的看着那个湖上剑修。
江山雪默默的站在山道之上,目光自白玉谣身上落向了那处平湖。
一湖暮色如平镜。
只是人间大湖,又如何真的会这般平静?
所以大约便是一山剑意,镇得满湖暮色道韵如平镜。
江山雪默默的移开了视线。
一直过了许久,那个立于湖畔的女子才轻声问道:“听说前辈当年见过青衣前辈,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陈云溪转过头去,静静的看着白玉谣,缓缓说道:“只是如此?”
白玉谣轻声说道:“只是......”
这样一句话还未说完,山谣居中的三人便一同蓦然抬头看向了那片青山。
一直过了许久,这个湖畔素色道裙的女子才缓缓的说完了后面的那些话。
“只是如此,前辈。”
陈云溪静静的站在湖上小桥之上,而后转身向着山谣居外平静的走去。
“此事自然是真。”
江山雪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走过了平湖而来的剑修,沉默少许,而后让开了那样一条路。
陈云溪看都未曾看一眼这个青天道弟子,平静的向着山中而去,而后不见了踪影。
大风历一千零三年的南衣城外,有个南楚灵巫曾经这样与另一个南楚灵巫说过一番话。
大约便是他刻意的等在了幽黄山脉,然而那样一个白衣剑修便这样走了过去,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大概便是这样的。
江山雪沉默的站在那里。
白玉谣化作道风离去。
而原本静立于湖畔的神河,却是蓦然闷哼一声,捂着心口吐了一口血出来。
江山雪有些心惊的看着那一幕,而后匆匆穿过了那处山中之湖,出现在了神河身前。
“陛下无事?”
神河捂着心口,微微摇了摇头。
直至此时,满湖剑意道韵,才终于扩散而出,在暮色里譬如无数斩破烟云流霞的清光,向着人间逸散而去。
江山雪默默的站在那里,哪怕他是大道之修,面对这样的突如其来的一个故事,亦是无从入局。
师兄与师兄亦有差距。
剑修与剑修亦然。
神河一身剑意道韵齐出,这才压制住了那些伤势,这个人间帝王站在湖畔,抬起头来,长久的看着那片某个剑修离去的天穹。
“好一个陈云溪。”
神河千年不见这样一个神秘的剑修,乍一见面,便直接被剑意所伤。
江山雪默默的站在那里。
一直过了许久,被观中动静惊动而去的白玉谣才重新出现在了湖畔,一袭素裙,赤足踏过湖桥而来,停在了那里,神色复杂的看着江山雪。
江山雪看见这样一个眼神,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又或许他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是以脸色极为迅速的苍白着。
白玉谣一直看了这个年轻道人很久,而后才轻声说道:“师叔死了。”
青天道里的弟子或许有着许多师叔,但是白玉谣在现而今的人间,只有一个师叔。
江山雪蓦然沉默了下来,连呼吸都好像微弱了几分,一直过了很久,这个道人才轻声说道:“我知道了,观主。”
直到江山雪的这一句话说出口,湖畔的二人才终于听见了这个道人极为沉闷粗重的呼吸声。
江山雪抬头看着天空,大口的出着气,又重新低下头来,重复着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观主。”
这个道人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样一个历来神秘,世人几乎从未见过的剑修会出现在湖畔——他镇住了神河与白玉谣,而有人去杀了那个或许唯一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的形体残缺的老道人。
只是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
当那个白发青衣的剑修在江山雪才始看见平湖的时候,便蓦然出现在了这一处平湖之上。
有些人自然便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