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悬薜院为什么会突然反了?
少年自然也不会忘记,在自己前往岭南之前,在南衣城中所待的那些岁月。
好像就在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反目成仇了。
骂街的卿相不骂街了,带着黄粱的人与南方的叛军,将岭南灭亡了。
少年握着伞的手有些发抖,看着无比平和的小镇,或许是看了太久,眼睛过于干涩,少年不停的眨着眼睛。
而后又抬起手来揉了揉,只是并没有什么湿润的东西。
只是脑海之中无比的混乱。
一直过了很久,这个少年才转回了身来,静静的看着门边的小少年。
“你想回去吗?”
陆小二没有说话,只是长久的茫然着。
南岛也没有多说什么,撑着伞向着外面走去。
尤春山有些担忧的追出了门。
“师叔去哪里?”
南岛停了一下,轻声说道:“我有些乱,想出去走走。”
尤春山又看向小少年,小少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好像无比疲倦的站了起来,而后向着床边走去,在床上躺了下来。
于是这个背着木剑的年轻人把门缓缓关上了,看着那个伞下少年说道:“我陪师叔走走吧。”
南岛并没有拒绝。
走上小镇之中,人们都是在议论着这样一件事。
尤春山看向一旁的少年,后者只是沉默的背着剑,穿过了整个镇子,一直走到了镇外的那些四月平川之中,而后才在那里停了下来,长久的看着一片辽阔的人间。
远方是遥远的海,遥远的天。
风吹着平川花草摇晃不止。
好像就在一夜之间,本该是仓皇的东海,突然便成了一片净土一般。
如此宁和,平静,令人感慨。
于是少年深深的叹着气。
尤春山默默的背着木剑跟了上来,少年在一片草川之中坐了下来。
“我是南衣城的人。”
少年轻声说道。
“南衣城外十里,有个小镇,虽然我后来没有能够再找到那样一个镇子,但是我知道只是有人不想让我找到而已。那个镇子叫做南柯镇。”
尤春山虽然知道这个伞下少年是岭南那边的剑修,但是却并不知道少年是从哪里来的。
少年当然是从南衣城来的。
从那一个好像后来再不复存在的小镇里离开后,少年走入的第一个人间,便是南衣城。
少年在那里遇见了先生,遇见了师兄,也遇见了陈鹤,还有那个已经死去的少女鼠鼠。
而后,才是岭南的故事。
在某些似是而非的立场之中,少年总是会下意识的将自己放在南衣城,或者那样一个书院的位置。
这与是否是岭南剑修,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产生冲突的故事。
只是南岛确实从未想过,人间会有那么一日,岭南会与悬薜院,与人间剑宗,站在一个截然不同的立场之中。
少年说了那样一句话之后,便沉默了下来。
这个东海的年轻人却也是突然便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少年会是这样一种神情。
背着木剑的年轻人默默的想了很久,而后轻声说道:“后来呢?”
伞下少年低下头来,看着一地的草叶,轻声说道:“后来,有个师兄给我的心口来了一剑,他叫张小鱼。”
尤春山睁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在少年身上却还有着这样的一个故事。
“是一个岭南剑修将我救了回去,带到了岭南。”
南岛轻声说道。
“她叫陆小小,是小二的师父。”
尤春山好像突然明白了许多东西。
譬如这样一个岭南剑修,为什么总好像与磨剑崖有着许多关系,而且所用的,也并不是岭南之剑。
少年第二次的沉默了下来。
尤春山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是旁观者,尚且觉得那些故事是很纠结的东西。
自然更不用说这样一个少年。
二人便这样安静的在镇外平川一地风草之中坐着。
尤春山想了想,站了起来向着镇中走去。
“我去给师叔买点酒来吧。”
虽然这个年轻人找回来的钱,在前段时间吃火锅已经吃得没剩多少了。
但是孰轻孰重,尤春山还是分得清楚的。
背着木剑的年轻人在那个小二异样的眼光里,很是默然的买了一壶烈酒,而后重新回到了镇外。
少年依旧在那里坐着,怔怔的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尤春山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手里的那壶酒递给了少年。
“多谢。”
少年的声音很是平静。
只是这样好像一贯的平静,却让尤春山心中有了一些不安。
无事时候的平静,与大事时候的平静,所带来的的意味自然是不一样的。
“那个道人江山雪的故事是可以放下的。”
尤春山在一旁坐着,轻声说道。
“实在不行,我一个人背着他去青天道也是可以的,路虽然难走一些,但是总归是一件不用纠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