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二倒是抱着剑在门口,轻声说道:“不过一路上倒是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三月的那场剑光,镇上的人说来说去,都是在骂着陛下和丛刃前辈。”
做错了事,当然是该骂的。
南岛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看着又要出去的二人,说道:“回来的时候带壶酒。”
陆小二说道:“好的。”
那扇房门又关上了。
南岛看着一旁的那些饭菜,倒也没有拒绝尤春山的好意,于是就坐在窗边吃了起来。
一如当初在听风台所想的那样。
修行当然是枯燥的。
大概吃一些人间的好吃的,会让心情好一些。
于是神海里的花也在愉悦的凋谢着,变成一个个的道果。
少年这段时间一直很勤勉。
那些原本空空荡荡的神海,已经再度充盈了起来,桃花走出了风雪草庐,正在那些元气溪河边安静的站着。
吃完了饭的少年也撑着伞背着剑出现在了这里。
“关于丛刃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南岛看着桃花问道。
桃花很是平静的摇摇头,说道:“忘记了。”
大概哪怕是桃花,也只记得了当初那一句握紧你的伞啊少年。
南岛安静的看着那些元气孤岛,也看着那些溢满神海的微光,轻声说道:“但我总是觉得,我能够走到现在这里,大概与那个剑修脱不了干系。”
少年依旧记得那个人说不允许自己叫他前辈。
所以小少年说着丛刃前辈,而南岛只是说着丛刃。
桃花并没有否认,只是平静的说道:“每个人走到任何一种境地,与一生所遇见的所有人都有关系。也不止是人,你在路边站着,也许吹了一场风,都会有着千万种可能的改变。”
“执着于恩情,执着于恨意,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这个白衣桃花脸的男子转头面向着南岛。
“你只有一个故人也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我。”
“也是你自己。”
南岛安静的站在那里。
桃花继续说着:“所以有时候,在你昏迷的时候,那个岭南小小剑修在那里念叨着的一些东西,其实我觉得很是对的。”
南岛终于听到桃花说起了当初自己昏迷的一些故事,有些好奇的说道:“那是什么?”
桃花轻声说道:“无忧无虑,无病无灾。”
这是那个岭南小小剑修最为虔诚的祈愿。
南岛静静的低下头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觉得自己眼眶里大概有些胀胀的,就像眼睛变大了,就像眼皮变厚了,于是撑起了许多东西。
于是涩涩的。
是的。
这个少年一直这样诚恳的说着自己是岭南剑修,自然不止是因为岭南曾经帮了他许多,同样的,也是因为那样一个小小剑修的存在。
南岛低头看着那些元气溪流许久,有些东西正在向着神海之中汇聚而去,正在缓缓成型着,像是一抹微光,像是一抹气流。
少年的目光一路追随而去,而后长久的保持着那样一个仰望的姿势。
“所以到最后,我连师姐也要忘记掉吗?”
桃花并没有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只是长久的看着少年。
大概答案是的。
......
酒肆里胡言乱语的人很多,胡言乱语多了,便就会有一些四面八方的消息。
小少年虽然酒量不好,但是为了打听消息,还是留在了那里面,和尤春山在那里面面相觑的坐着。
二人吃完了两碟花生米了,酒还没动多少。
“你看着我做什么?”
陆小二无视了杯中的酒,很是无耻的问道。
尤春山沉默了很久,说道:“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够把这一杯酒喝完。”
陆小二冷笑一声。
“你别说我,你先看看你自己。”
尤春山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向来运气不好,清醒的时候摔一跤还能自己爬起来,喝多了,万一一跤摔过去,给自己捂死在呕吐物里怎么办?”
陆小二默然无语。
酒量不好的人大概确实不建议一个人喝闷酒。
万一捂死了都没人知道。
只是两个酒量不好的人凑一起,谁也不敢多喝。
万一都喝多了,一起捂死了咋办。
就算只捂死了一个,另一个下半辈子还不得活在愧疚里?
于是二人大哥不笑二哥,开始闷头吃着花生米。
便是店小二都一脸茫然的走了过来,看着二人问道:“二位客官怎么了,是我家的酒不好喝吗?”
“......”
尤春山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们在等一个人。”
这样一句话,再加上一个背着极为不寻常之剑的小少年,与一个带着一把木剑的年轻人,显然足以构成一出很是神秘的江湖故事。
店小二倒是也没有多问什么,见二人喜欢花生米,又多上了两碟。
只是大概很具有嘲讽意味。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大概是好奇二人到底在等什么人,那个店小二时不时便往这边张望一眼。
陆小二他们听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于是在干完了四碟花生米后,便打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