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是孤独之境。
与所有人做朋友,也便意味着会与所有人都可能成为敌人。
因为人间的故事是复杂的。
所以自然是孤独之境。
南岛自然也明白了那些剑意是什么意思。
程露他们显然已经猜到了自己要做什么。
南岛不无疑惑地站在伞下抬头看着天空。
快刀斩乱麻,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
楚腰也离开了云绝镇。
向着白鹿方向而去。
西门依旧带着诸多剑修道人与北巫道之人,驻留在了云绝镇中。
北巫道的大巫有缺在暮色里而来。
看着那个在壁垒上很是沉默很是凝重的天狱刀修。
“他们都去哪里了?”
程露离去,那个匆匆而来的青衣剑修也匆匆离去。
这无疑是一件古怪的事。
北巫道身为残缺的巫鬼道,自然什么都难以知晓。
西门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企图带着北巫道赢得槐安认可的大巫,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有些替他觉得遗憾。
就像当初在南衣城一样,有些故事,也许总要无疾而终。
“去白鹿了。”
西门转回头去,平静的说道。
这个北巫道的年轻大巫皱了皱眉头。
方才西门的眼神很是怪异。
“他们去白鹿做什么?”
“因为妖族大概率不会继续前来云绝镇了。”
西门淡然说道。
也许他们来不了了。
有缺至此才明白了一些故事,譬如云绝镇已经安宁两日了。
最初他以为是上一次的攻势被化解之后,妖族需要休养一阵,只是现而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发生了什么?”
昨日的事情西门倒也没有隐瞒,将他与程露的猜测告诉了这个带着北巫道而来的年轻人。
至于那个少年之事,因为过于复杂,也是与有缺无关之事,西门自然没有说起。
这个北巫道的大巫在暮色里沉默了许久。
西门平静地说道:“世人自会记得你们协防云绝镇之事。”
有缺轻声说道:“西门大人觉得这样够吗?”
西门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不够的。毕竟当初你们巫鬼道之人,给南衣城留下了太多的创伤。”
西门说着,古怪地回头看着有缺。
“难道你也想离开云绝镇?”
有缺沉默着没有说话。
西门淡淡地说道:“你要知道,假如妖族卷土重来,你们临阵而去之事,便会被无限放大,也许此后,便再难有机会了。”
“当然,也有可能,你们赌对了,成功在山月境内截留住了白鹿妖族,为那些折返山月的人们拖住了极为珍贵的时间。世人自此感激涕零。”
“二者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天狱至今一直守在云绝镇外,我们也没有将那些消息真正告诉镇中的人。”
有缺在漫长的沉默之后,轻声说道:“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
西门挑眉看向这个年轻人。
有缺登上了壁垒,远眺青山之外的开阔平原。
“北巫道直奔白鹿城。如果妖族不去山月,我们可以在途中拖住他们前来云绝镇的步伐,如果妖族奔赴山月,我们便直取白鹿,截断他们的战线。”
西门静静地看着有缺,而后平静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明知前方空阔,并无妖族,依旧选择留在云绝镇吗?”
有缺沉默了少许,说道:“知道。”
白鹿是南方少有的平原之城,境内缺少高山掩映,在这样的地形之中,最适合大军冲杀。
隘口之中,尚且可以延缓这种趋势,做到以少数抗击多数,一旦落入平原之中,自然将会被大军踏平。
西门淡淡说道:“近千巫鬼道,自然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但是你们一旦抛去巫鬼之力,孱弱得近乎世人,妖族甚至都不需要什么准备,哪怕是
从平原之中,带来一些放养之马,组建一支妖骑,踏马而来,便足以将你们的阵线冲得一塌糊涂。”
有缺缓缓说道:“白鹿,有骑兵?”
西门平静地说道:“当今白鹿自然没有,但你应该听说过,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土。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当初槐安既然可以选择放马归山,自然也能重新牧马而来。”
黄粱大多山岭遍布,在人间兵甲之中,骑兵自然是极为无用的存在。
然而槐安不一样,槐安出了岭南,便少有连绵之山,尤其是白鹿,在古秋国时期,一直便存在着诸多骑兵。
有缺是黄粱人,对于骑兵的概念自然较为陌生。
同样这也是那处大泽的原因。
大泽横亘,纵使槐安有着骑兵,亦是难以渡泽而去,纵使渡泽而去,亦是难以发挥最大威力。
这也是人间兵甲之中,多以步行兵甲为主的原因。
有缺沉默了下来。
西门静静地看了远方许久,而后轻声说道:“不过你如果想去,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以从云绝镇带走一些道人与流云剑修。”
有缺转头看着西门,说道:“西门大人为何如此?”
西门轻声说道:“因为你说的东西,确实有道理。风险固然很大,但南衣城,自然从不缺少赌徒。”
这样一个坐在牌桌上的古城,自然是这样的。
西门没有给有缺再说话的机会,也似乎是不打算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抬手唤来了一个天狱吏。
“周山。”
“大人。”
“传天狱令,云绝镇留下一些剑修继续固守,其余道人与流云剑修,随北巫道,一同向北。”
西门站在那里,神色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