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溪也许未必是人间最强的剑修,但是一定是三剑之中最为神秘的,千年来便一直在流云群山之中,世人从未得见。
丛刃平静地说道:“是你不肯罢休。”
神河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上崖看看。”
丛刃抱着剑站在那里,诚恳地说道:“我也只是想上崖看看。”
远远地有剑修经过,大概隐隐约约听到了陈云溪这些词语,只是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
于是也没有关注,毕竟气氛不是很友好的样子。
没事凑过去,万一被波及到,挨顿打,那就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了。
二人长久地站在那里。
而后神河平静地说道:“那就一起去看看。”
丛刃挑了挑眉。
“好。”
二人一前一后地向着那处高崖而去。
只是无论是神河,还是丛刃,到底还是没有上崖。
因为有人站在那里拦住了他们。
秋溪儿一袭白裙,一瀑青丝散落,执剑神色冰冷地站在那里。
“二位师伯是要闹什么?”
丛刃平静地说道:“这你要问他。”
神河淡淡地说道:“听说崖上风光很好,我想上去看看海。”
秋溪儿站在遍布剑意的剑阶自身,皱眉看着神河许久。
“陛下坐拥人间,什么样的海没有见过,何必上崖?”
这个才始登上崖顶不久的白裙女子没有再称师伯,而是陛下。
也许也是有着一些讽刺的意味。
神河缓缓说道:“人间有很多人间,有冥河人间,有东海人间,也有天上人间。我所拥有的,只是世人所见的人间。”
“但那是最好的人间,陛下。”
“我的人间自然是最好的人间。”神河平静地说道。“但这并不妨碍我去看看别的人间。”
秋溪儿的目光落向了神河黑袍下的右手。
她能够隐隐感觉到磨剑崖的剑意有些向那里而去的意思。
神河平静地负手身后。
不是藏。
而是不想给你看,你就不能看。
“你是要看人间,还是要看剑?”
神河淡淡地说道:“都可以。”
秋溪儿平静地说道:“但是崖上这两样都没有。”
神河抬头,越过那个白裙女子,视线一路向上,越过剑意,越过云海,似乎已经落到了高崖最顶端。
三人便僵持在了那里。
秋溪儿自然不会是神河的对手。
只是在神河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带着方寸的丛刃。
一直过了许久,神河才重新低下头来,看着剑阶之上的秋溪儿,平静地说道:“磨剑崖不是当年的磨剑崖了,你们留不住那柄剑了。”
满崖剑意涌动,秋溪儿只是平静地站在其中。
“陛下可以试一试。”
神河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登崖,转身离开了这里。
丛刃长久地站在那里,抬头看着高崖。
这座高崖,好像真的没有那么高了。
丛刃低下头,很是叹惋地看了一眼崖上孤立的白裙女子。
秋溪儿执剑行了一礼。
“师伯慢走。”
丛刃点了点头。
神河重新站在了那处东
海镇的镇外溪边。
丛刃亦是走了过来。
这一处,便是很多年前,李二老死人间的地方。
“你是看命运的人。”
神河缓缓说道。
“所以这样一个故事的结局,你能看得到吗?”
这是一个与当前的故事毫无关联的问题。
丛刃平静地说道:“这样的东西,不用看,你我都会死。”
这像是一句废话一般。
活着自然就会死。
飘风不终期,骤雨不终日。
生命本就是平静岁月里的一场暴雨。
雨停了,一切都将回归安宁。
神河安静地看着那条流往东海的溪流许久,而后缓缓说道:“你知道那柄剑会落在谁的手里不是吗?”
“我不知道。”丛刃平静地说道,“我只是在跟随一切应有的轨迹而行。”
神河抬起了那只手,黑色帝袍之下,是青悬薜的臂骨,已经与神河的身躯完全融合。
“所以既然可以顺应命运,为什么不能顺应我?”
丛刃抱剑在溪畔抬头看天,轻声说道:“你觉得顺应命运,便是在顺应天意?”
神河挑眉说道:“难道不是?”
丛刃无比讽刺地笑着。
“顺应命运,只是在顺应自己。”
“而顺应你不是的。”
“师兄你也不是什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至少在我这里不是的。”
神河平静地说道:“是的。你我是互相猜掌心之叶的人。”
神河看向人间。
“我在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也在猜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丛刃转身沿着清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