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里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文华院的食堂,食堂确实依旧开着门。
只不过没有多少人在吃东西了。
寒蝉也要了一碗臊子面,匆匆吃完之后,又给两个小少年带了两碗,又原路走了回去。
齐先生此时倒是已经回来了,坐在檐下,再和两个小少年们说着什么东西。
一手一碗面的寒蝉在这个画面里大概显得很是突兀。
不过齐先生倒也没有说什么,停了下来,看着两个小少年说道:“你们先吃东西吧。”
两个小少年忙不迭地点着头。
寒蝉端着两碗面走到了檐下,给二人一人递了一碗,两个小少年端着面碗就跑角落里去吃面去了。
寒蝉将臂下夹着的剑取了下来,放在一旁,这才看着齐敬渊说道:“先生方才去哪里了。”
齐先生看着两个正在吃面的少年,倒是有些愧疚,轻声说道:“有些事情,忘了这边的事了,抱歉。”
确实如寒蝉所想,齐先生确实把三人忘记了,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两个小少年坐在那里头晕眼花的模样。
本想去食堂给二人带点吃的。
但是听说寒蝉已经去了,也便没有再去,只是在和两个小少年说着院里的一些事情。
悬薜院自然没有什么特殊的规矩。
和人间书院学堂没有什么区别。
寒蝉也没有追问是什么事情,毕竟先生要做什么,学生自然不好过问。
但哪怕不问不说,寒蝉其实也能猜到一些。
毕竟谁都看得出来,悬薜院的安宁,只是存在于表面上的东西而已。
二人坐在檐下,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倒是安静了下来。
齐先生也没有过问寒蝉来此之事。
哪怕寒蝉说过两万贯之事。
但是入了院里,便无非是先生与学子而已。
一直过了许久,齐先生才缓缓说道:“城里还有一个流云剑宗的人。”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很是古怪。
寒蝉只是平静地说道:“那是我师兄。”
齐先生沉默了许久,看着寒蝉问道:“你师兄爱钱吗?”
寒蝉看向人间风雪,笑容灿烂地说道:“不爱。”
齐先生看向一旁的两个小少年,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你的三万贯里,有两万,来自悬薜院。”
寒蝉听到这句话,却是握住了身旁的剑,静静地看着剑坪风雪。
“什么意思?”
齐先生平静地说道:“没什么意思,院里有两条河流而已。春招之后,过两日,大年初五,便是大风春考,那是最后的期限,大年初四的晚上,也便是明日,院长会去明合坊见京兆尹,你需要在那个时候动手。”
这些声音并不大,两个小少年依旧在角落里斯哈斯哈地吃着面,全然没有关注这一边的动静。
寒蝉转过头,静静地看着这个来自剑渊的剑修。
二人对视许久。
寒蝉却是突然有些看不明白悬薜院这是什么意思。
“彼时我会拦住你。”
齐先生说得很是平静。
寒蝉终于明白了一些,轻声笑道:“所以你们这是借我们师兄弟二人之势,来让院里的那些暗流浮出来?”
“是的。”
齐先生平静地说道。
这便是今日他离开了剑坪许久的原因。
寒蝉静静地看了齐先生很久,而后说道:“你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不怕我不按照你们的计划来?”
齐先生抱剑檐下。
“那确实是最好的机会。至少在院里,你很难找到下手的时机——这正是院长让你来剑学派,入学我门下的原因。”
寒蝉轻声说道:“确实如此。”
这样一个剑渊之修坐在这里,寒蝉确实没有什么动手的机会。
二人没有再说什么。
小少年吃完了面,面色也红润了,端着空碗在那里不知道放到哪里去。
齐先生轻声说道:“放那里吧,明日清晨会有人来收的。”
小少年们哦了一声,把碗放了下来。
因为剑势之道颇为特殊,是以齐先生的剑院里,便在这处居室后方,有几间竹舍。
齐先生又与三人说了一些东西,而后让他们今晚便回去对着房间里的石头静坐,累了就
休息,剩下的,明日再说。
于是寒蝉便带着两个小少年去了后方。
人间夜色渐渐深沉。
......
张小鱼已经离开了那处高楼楼顶,走在假都风雪里。
大风历一千零三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虽然人间依旧热闹,但是张小鱼已经看不见了。
只是安静地背着空空的剑鞘,走在街头,听着那些喧闹与风声。
也许是路过了某处河边石桥的时候,听见了一些古怪的声音,张小鱼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那里。
一直过了许久,这个白衣剑修才轻声说了一句话。
“原来你还没有死。”
“是的。”
后者的声音很是平静,一如张小鱼在风里听到的那张没有什么情绪的丑陋的面容一般。
柳三月安静地坐在桥头风雪里。
“你在死亡里走了多少次?”
风雪里张小鱼的神色有些复杂。
一刻清醒的柳三月靠着桥头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不记得了,有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