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然不修剑意,但是会用道剑的。”
这句话随着那柄青团剑插在地上的嗡鸣声,一并落入了青椒耳中。
陈青山转回了身去,看着巷外长街里两个匆匆忙忙向着这边而来的身影。
“我并不看好你能够杀死我,我也没有兴趣和你解释河宗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你愿意跟着就跟着,但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时候,我的心情都是不错的。”
青椒沉默了许久,抬手擦了擦唇角那些因为被夺剑而带来的反噬里的淌出的血色,慢慢平息下来,巷子里的风声再度轻缓。
这个来自东海的剑修安静地拔出剑来,送入了鞘中。
“我不会永远都是登楼第二境。”
陈青山耸耸肩。
大概也是无所吊谓。
登楼二境也好,登楼九境也好。
作为一个早就入了大道的山河观道人而言,都是不重要的。
张小鱼当初能够以九境修为与沐浴过大泽之风的公子无悲打得有来有回,无非便是因为公子无悲在岁月里受了一些丛刃的剑意,便是神魂都被斩断了,只能残喘在人间而已。
大道上下,自然不可同语。
譬如江河之与东海。
所以才称之为道海。
张三带着他女儿顶着风雪走了过来,看着巷子里如同发生过一些战斗的场面,暗暗有些心惊,只是却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山月城中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奸商而已。
面对这样的场面,张三自然只好当做没有看见,牵着自家女儿的手,停在了陈青山身前。与陈青山说了一声真人我来了,又回头看着一旁穿得臃肿的小城姑娘。
“你要好好跟着真人修行......”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巷子里那个红衣女子冷笑着说道:“修行什么?当一个刽子手吗?”
陈青山倒是没有在意,平静地说道:“不用在意她说什么。”
姑娘与张三都是点了点头。
张三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东西,而后这才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软软的小荷包,里面大约都是些银票之类的。
张三把那个小荷包塞给了姑娘,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里——他也想在这里看着二人离开,但是转念一想,鬼知道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剑修会不会暴起杀人,还是赶紧溜了的好。
张三在风雪里走远了。
姑娘带着一些不安绞着纤细的手指站在那里,看着自家父亲渐渐走远。
陈青山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陈青山,轻声说道:“张梨子,梨花的梨,不顾我爹说以后要修行了,这个名字太俗了,要改一个名字,叫做张离紫,离开的离,紫色的紫,毕竟梨子真人没有离紫真人听起来.....”
陈青山平静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改,就叫梨子很好。”
叫梨子自然很好的。
叫小鱼也不错。
如果叫做青山,大约是人间最妙。
小城姑娘张梨子点了点头,又弯下腰将那些吃的抱了起来。
陈青山已经向着巷外走去了。
张梨子回头看了一眼巷子里握剑不语的青椒,又有些心慌起来,连忙抱着那些东西跟了上去。
大年初一的人间,依旧是团团圆圆的。
只是终究会有一些不得已的离别。
离开的时候,风雪渐渐停了,山边暮色里带着一些浮跃的紫色。
倘若这句话来解释离紫,也许陈青山会喜欢一点。
某个东海来的红衣剑修跟了上去。
毕竟如果走丢了,也许便很难找了,尤其是陈青山这样居无定所的人。
......
寒蝉坐在
某处人间高楼屋脊之上看着书院的时候,有人踩着积雪走了过来。
是一个穿着看起来并不干净而且还缺了一块的白衣的剑修——缺了的那一块被蒙在了眼睛上。
寒蝉看了许久,直到那个人精准地踩着檐上积雪走到了自己身前。
“你是怎么看得清楚的?”
张小鱼在屋脊上坐了下来,想了想说道:“因为人间有风。”
寒蝉挑了挑眉。
“比如你现在正在挑着落了一些雪的眉头。”
张小鱼轻声说着。
“人间有风,于是世间的东西便有了形状,只不过没有色彩,只是线条,就像一幅很是简陋的画。”
“不过你可以自己给它上色。比如你叫寒蝉,我就可以觉得你是穿着一身黑褐色的衣裳,坐在一些青绿的瓦檐上,你的剑上血是红色,还落了一些白色的雪。你怀里还有一个装满了钱的包裹,里面应该是花花绿绿很是诱人的银票。”
寒蝉很是惊叹地说道:“这你都可以看得到?”
张小鱼微微一笑。
“因为我总是很缺钱,所以对于钱这样的东西,很是敏感。”
张小鱼顿了一顿,说道:“你好像有些激动?”
寒蝉坐在屋脊上笑着说道:“是的,因为你是张小鱼,你的赏金比他们要丰厚得多。这让我忍不住有些动心。更何况,你的剑鞘还没有剑.....等等,你的剑鞘里为什么会没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