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一个发生在南衣城的故事,陆小小原本不允许碰巧听到的他告诉我们。”乐朝天看着峡谷里的浓郁的橘色光芒,想着陆小三说的那些东西——却是突然明白了南岛醒来那日向程露告密的内鬼是谁了。
原来是你小子。
乐朝天轻声笑着,继续说道:
“讲的是在四月的时候,有个少年执剑在云梦泽边杀了无数黄粱人,但是回到南衣城的时候,却被一个叫张小鱼的山河观弟子给杀了。在城头之上,那个弟子还说了一句话——”
“山河观行事,不需要向世人解释。”
乐朝天模仿着陆小三模仿着陆小小模仿着伍大龙模仿着听风吟模仿着不知道谁模仿来的那日张小鱼的那句话。
南岛沉默地听着。
乐朝天继续说着:“听他们说,倘若是之前的话,如果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些剑宗之人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很凑巧的是,张小鱼提剑上山,却输给了道门的人,于是剑宗便开始否认张小鱼剑宗之人的身份,这个故事很凑巧地在这段时间里传开了,于是便是岭南的一些人都开始拒绝承认张小鱼的剑宗弟子身份。”
于是张小鱼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道门之人,和剑宗没有任何关系。
乐朝天一面说着,一面看向南岛,说道:“师兄应该就是故事里大泽边的那个少年吧。”
南岛沉默了许久,而后平静地说道:“是的。”
“这么看来,山河观还真是讨人嫌啊!”乐朝天轻声笑着说道。
“山河观是的。”南岛平复了下来,轻声说道,“但师兄不是。”
乐朝天挑了挑眉,看着南岛说道:“你差点死在那一剑下,师兄。”
“是的,但是不是的。”
南岛说得很简洁。
自己是差点死了,但是师兄不是的。
师兄不是就是不是。
这是不需要向旁人解释的东西。
乐朝天也看出了南岛的意思,笑着站着起来,在暮色里走着,说道:“好一个师兄不是就是不是,师兄你便这么相信你的师兄?”
“嗯。”
“那么师兄。”乐朝天回过头来,温和地笑着看着南岛。“我以后也可以像师兄相信师兄一样相信师兄吗?”
“......”
南岛一阵无语。
这句话确实有些稀里糊涂的绕口。
也不知道乐朝天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要这样说话。乐朝天倘若知道南岛怎么想的,肯定觉得冤得要死,分明是你先玩文字游戏的。
乐朝天见南岛沉默着没有回答,却是有些失落地向外走去。
一直到快要走到谷口的时候。
那处沉默的峡谷里才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可以。”
乐朝天笑着说道:“好。”
没有问为什么。
师兄不是就不是。
是师兄就是师兄。
......
整个岭南都知道南岛便在天涯剑宗。
但是没有人去问过,也没有人去看过。
就像他不存在一样,任由他安静地待在那片深山中。
但是人间山不动风动。
听风溪汇拢着天下四处的消息,也有许多消息从这里吹向人间。
西门在岭南也算是一个名人。
天下用刀的虽然多,但是修行界中用刀的不多,自从磨剑崖当年压下函谷观之后,剑也便压过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武器。
西门算是少有的了。
更何况,当年在凤栖岭上,他与程露还曾经有过一战。
那一战,轻敌的程露被斩下了一缕头发。
所以当西门背着断刀踩着溪畔落叶在暮色里走来的时候,那些剑修都自然而然地让开了一条路。
木桥上和人们讲着故事的听风吟轻声笑着看着那个向着这里走来的西门五刀,向着一旁众人说道:“今日的故事便先讲到这里,我们明日再接下回。”
于是一众剑修都是遗憾地离去了。
西门也没有在意,只是背着刀向前走去,而后在溪边坐了下来。
听风吟虽然未入后三境,但是终究也是前辈,所以西门没有上桥,只是坐在了桥下溪边。
“西门大人来岭上,是有什么事吗?”
听风吟在溪风里负剑而坐,微笑着看着西门问道。
西门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只是看着溪中那些两旁树上落下的黄色的叶子。
听风
吟叫他大人,西门并不觉得奇怪,听风剑派探听天下消息,近在咫尺的南衣城中天狱更替之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这已经是西门接手南衣城天狱快七个月的日子了。
便是人间某些小镇,见了西门都会称一声西门大人。
西门奇怪的是。
南岛没有死,便在凤栖岭中,然而六个多月,岭上却是没有一点消息传出。
莫非整个凤栖岭便真的能够做到所有人都能够守口如瓶?
所以西门坐在溪边看着清溪,看着落叶,听着满山的秋风,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明白。
于是他抬起头来,看着听风吟,很是诚恳地问道:“岭南是如何做到把一个这样的消息瞒了这么久的?”
听风吟轻声笑着,说道:“西门大人说的是什么消息?”
西门也没有绕弯子,平静地说道:“南岛在凤栖岭之事。”
听风吟轻声笑着,从身后拔出剑,挑着身前小桥桥沿上的一片叶子。
“南岛是谁?”
西门静静的看着这个鬓角有着白发,但也不算老的剑修手中的那柄剑,剑长三尺,挑动的范围也只是听风吟身前的三尺,但是有时候,也可以挑得到更远的东西。
西门又回头看着自己背后的刀。
这柄刀断了很久了,一直便没有去重铸过,所以很短。
西门肺里也有些痰,这是山河一指留下的暗伤,至今都没有痊愈。
所以七境六境的,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