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听到这句话,却是愣了一愣,看着程露说道:“师兄这句话什么意思?”
程露在崖边坐了下来,看着东海方向说道:“这不是有个山河观的傻子,听说磨剑崖邀剑天下,便屁颠屁颠上崖,结果被人打个半死。”
南岛一头雾水。
秋溪儿邀剑天下,他自然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上去的是个山河观的人?
程露瞥了一眼南岛的神色,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撑着膝头托着下巴,冷笑着说道:“听说叫什么云竹生,说是什么和磨剑崖某代十一弟子有世仇。我看纯纯的就是修道修傻了,磨剑崖弟子从来便没有超出过十个人。最多的,也就是剑圣那一代,有个十弟子木鱼。”
“要不就是觉得磨剑崖不行了,想试着踩着磨剑崖的名头在人间捞点名声。”
程露觉得很是可笑,所以说得很多。
“开玩笑,秋师姐那句话说出来之后,人间这么多剑宗,没有一个上崖的,他难道以为我们都像怀风师兄一样在养生?那他妈还不是因为打不赢。”
南岛沉默地想着那个曾经在静思湖终日看书看花的白裙女子。
虽然只是小道境,但却是崖主境的剑意。
自然不可能有哪个同境界的剑修打得赢她。
南岛还在想着,程露却是蓦然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南岛。
南岛低头看着自己,虽然沉睡了好几个月,但是一身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师兄看什么?”
程露看了许久,而后轻声笑着,说道:“我突然想起来,其实那个山河观的人也没有那么大胆。”
南岛一头雾水。
程露却是转回头去,看着漫天灿烂的云霞,笑着说道:“至少他还没有胆大妄为到给师姐写情书。”
“!”
南岛瞪大了眼睛,看着程露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口吃起来。
“你你你你....偷看我的信!”
程露站起来,看着南岛那涨得通红的脸,拍着他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师弟啊,被人偷看信不尴尬,尴尬的是,你写情书还能写出错别字来。”
“......”
南岛抬手捂着脸转过身去,面对着青山,他无限羞愧。
他娘的。
怎么人人都知道自己是个丈育了。
程露倒是诚恳地说道:“其实写错字没关系,但是你偏偏把想字的心漏了,这是很致命的错误。”
“多谢师兄教诲,我一定好好读书.....”
“加油,我看好你。”程露拍着南岛的肩膀鼓励着,而后向着崖下走去。
南岛却是看着程露的背影,叫住了他。
“师兄。”
程露转回头来,一脸懵逼地看着南岛。
南岛沉默了少许,轻声说道:“听说流云剑宗的猎杀榜上有我的名字?”
程露平静地说道:“是的,我加上去的,但那时我并不知道是你。”
“为什么?”
南岛静静地看着程露。
满崖晚风不止。
程露转回身去,在晚风落叶里走去。
“是师父让我加上去的,师弟你也不必担心。天下很多人的名字都在上面,哪怕是我自己的也在,只要没人愿意接单,那未必不能算是一种变相的榜单。”
“有人接过了,也尝试杀过我好几次。”
南岛想起了那个消失了很久的河宗的人。
“是的,河宗的人。那些人是疯子,听说还去刺杀过神河。”程露在下崖的路上平静地走着,抬手捋着那些探头出来的草叶。“所以他们不讲道理,师弟你也不能讲道理。”
南岛沉默地看着程露离开的背影,而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问了一个很古怪的问题。
“赏金丰厚吗?”
“?”程露蓦然转回头,远远的看着断崖上的南岛,而后笑了笑,说道,“挺丰厚的,是把断剑,叫做决离。”
“决离?”
“四尺决离,青衣七弟子之剑,那是被称为古往今来剑招第一之人,磨剑崖诸多剑式,譬如什么云破月,乱红飞过秋千去,以及绝学人间一线,都是出自他手。后来被青衣八弟子,也便是妖祖,拿在崖上,看了数十年人间。”
青衣自然是人间第一人。
但不是剑招第一。
这个坐观人间数十年破天而去之人,在人间从来没有出过剑。
程露笑着,回头看着南岛,说道:“所以你说这赏金丰厚吗?”
“师兄不想要?”
“不想要,磨剑崖的剑,不是那么好拿的,我又不是丛刃师叔,哪好意思腆着脸去用这样的剑。”程露转回头去,轻声说道,“我们知道河宗的人后来离开了南衣城,但是那柄剑没有给他们,因为我们知道你没有死。”
“河宗的人也知道。”
南岛沉
默了下来。
所以为什么后来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人?
是因为张小鱼?
“多谢师兄。”南岛轻声说道。
“不用谢,加油吧,师弟,也许某一天,当我觉得我配用那样的剑了。”程露已经远远在青山里走远了。
“说不定我便会来找你了。”
南岛长久地在崖上沉默着。
原来不太平的,不止是人间。
暮色晚风里有些寒意了,是秋风。
南岛撑着伞看着一旁的那个坟坑,看了许久,拿起了一旁的锄头,将那些掘出来的新土都埋了进去,然后把木板插在了坟头。
一直到做完了这一切,他才看见伍大龙与陆小小两个人远远地搀着手东张西望地走了回来。
南岛撑着伞静静地看着二人。
“师弟啊,这种情况肯定不能怪我们啊,谁知道岭南出了内鬼呢。你放心,我们这就回去把那个该死的内鬼揪出来,让他去给我们种十年地。”
陆小小满是气愤的说道。
“......”南岛默然无语。
不过三人都知道程露自然不会有什么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