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孤寂。
“如果这里没有一个镇子。”南岛沉默了很久之后,重新抬头看向桃花。
“那我是从哪里去的南衣城?”
桃花平静地说道:“也许你一直都在南衣城,也许你从更远的地方而来。”
南岛沉默地走出山林,停在了桃花身前,而后手中的桃花剑蓦然抬起,停在了那朵明艳的桃花之上。
“是吗?”
南岛轻声问道。
桃花如同没有看见那柄剑一样,平静地说道:“是的。”
南岛静静地看着桃花,而后手中的剑蓦然向前刺出。
桃花抬手平静地握住了那柄剑。
剑身并不锋利,但是上面有着剑意。
桃花只是平静地握住,而后身周气息涌动,将南岛连人带剑一并向后震退而去。
南岛握着伞,拄着剑在不远处站稳,握着剑便要再度向着桃花刺来。
桃花平静地转过身去,看着那片青山。
南岛身后的那柄鹦鹉洲却是蓦然出鞘,裹挟着剑意横在了南岛身前。
“我说过的,你我相生。”
桃花平静地说道。
“哪怕你真的想杀我,现在也还不到时候。”
南岛握着桃花剑,沉默地看着落入桃花掌控之中的鹦鹉洲,缓缓说道:“我有时候觉得我忘记了一些东西,有时候也觉得看着人间很是茫然。”
南岛说着,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那片风中野草不断摇动的河谷平地。
“但有些东西,我没有忘记,你便不要想着骗我!”
桃花只是安静地面朝着青山。
“也许你记错了。”
“我没有!”
南岛再次被激怒,握紧桃花剑,一剑劈向那柄鹦鹉洲,二者剑意同源,都是来自南岛神海之中,是以一时之间难舍难分,终究桃花剑是被南岛握在手中,相比于无根之萍的鹦鹉洲,自然要占些优势,于是很快那柄寒光泠然的长剑,便落入了下风之中。
而后被南岛一剑劈开,如同流光一样落向不远处,只是还未落地,一身白衣的桃花便伸出了手,鹦鹉洲拖曳着剑意倒转而回,落入了桃花手中。
南岛握剑向前,只是下一刻便愣在了那里。
握着鹦鹉洲的桃花倏忽之间,便已经来到自己身前,南岛的剑尚且在青山下风中伸着,鹦鹉洲已经停在了自己眉间。
“我说过。”桃花的声音很是平静漠然。
“杀了你,我也可以是南岛。”
南岛感受着鹦鹉洲剑尖之上的凌冽寒意,却是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桃花。
“那你杀了我,接过我这在伞下躲躲藏藏的一生吧。”
南岛垂下了手中的桃花剑。
当那座原本应该在这条河畔的小镇子消失的时候,南岛的心中便已经接近崩溃了。
所以哪怕那柄鹦鹉洲真的已经抵在了他眉心的皮肤之上,有着一些也许是鲜红色的液体正在沿着鼻梁落下,南岛也没有退后,反而向前一步踏出。
桃花最终还是收了剑。
调转剑身,用剑柄将南岛击退而去,跌倒在一地野草中。
“你记错了。”
桃花平静地说道。
南岛跌坐在地上,松开了剑,似乎也想松开那柄伞,但是最终还是握紧了伞骨。
桃花所说的最后那句话,南岛如同没有听到一般,这个在伞下躲了很多年的少年,只是抬起头,没有去擦眉心的那些血液,静静地看着桃花。
“既然相生,为什么这个躲在伞下的人不是你?”
桃花平静将鹦鹉洲抛向南岛身前,那朵桃花在风中招摇着。
“曾经是我。”
桃花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些惆怅。
南岛愣了一愣,而后便听见了桃花继续说着。
“但是现在是你了。”
这句话很简短。
但是故事不是的。
只是谁也没有将它完整地说出口来。
任由一切游荡而来的风在青山之下猜测着。
桃花转过身去,踩着河畔的青草缓缓走着。
“握紧你的伞,也握紧你的剑,我将看真相的选择交给了你,那便好好地走下去。”
桃花声音平静地说着。
“不要回头,直至.......”
直至遗忘一切。
桃花没有说完那些东西。
南岛怔怔地坐在那里,而后抬起手,擦着脸上那些鲜红的血色,握着插在自己身前的两柄剑,站了起来。
沉默了很久,南岛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走到那片山林边缘的时候,南岛转回了头,神色哀戚地看着桃花的身影。
“所以我真的记错了吗?”
桃花没有回答。
南岛转过身去,走入林中。
风声不入林。
于是林中传来了一些嚎啕的哭声。
桃花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安静地停驻在河畔。
于是在少年走远之后,有什么东西似乎从林子飞了出来,是一条黑色的系带。
系带也许曾经悄无声息地系在某个少年的眼前。
桃花接过那条系带,将它系在了手腕之上。
于是那些野草开始燃烧起来。
直至燃烧成为灯火的模样。
直至烧尽一切,桃花的脚下出现了许多老旧的石板。
于是有青檐有白墙,有红色的灯笼,有暗淡的窗下灯光。
桃花站在了小镇的街角。
有人从长街尽头的夜色里而来。
也许是个铁匠。
也许是个普通的镇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