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意成为了道剑的拥护之物。
张小鱼右手握剑,而后左手竖至身前,掐了一个道诀,剑身之上无数虚幻之剑脱离而出,而后盘旋在张小鱼身周,一身白衣在剑风中飘摇不止。
张小鱼抬眼看向远处巫诀依旧未曾完成的公子无悲。
终于开口说了这场战斗以来的第一个字。
曰。
“去。”
于是无数道术之剑,划破暮色长河,向着公子无悲倾泻而去。
公子无悲脚下有巫痕浮现。
鬼术越行。
在那些万千道剑到来之时,整个人虚化下去,而后出现在巫河更远处。
无论是剑修,还是巫鬼道之人,自然都不会喜欢直接接触到那些攻击。
巫鬼道之人尤甚。
所以无论是道剑,还是桃枝剑。
公子无悲都不想接下。
于是越行而去。
张小鱼提着那一剑,一身道文流转,却是直接踏在巫河之上,整个人化作剑光,向着公子无悲的所在而去。
哪怕张小鱼现而今依旧以山河观道术为主,但是依旧还是选择了剑光之法。
而不是道风。
天下三大行走法门。
道风速度最慢,却也最能够支持长距离穿行。
剑光则是爆发般的快。
而鬼术越行,则是直接跨越空间而来。
倘若不是失去了鬼神信仰的支撑,无法真正接引冥河,导致越行术三次之后的消耗巨大,这一术堪称人间无敌。
可惜没有倘若。
越行之后的公子无悲,面色苍白地看着那一道倏忽而来的剑光。
却是终于完成了手中巫诀的最后一式。
鬼术·覆巢。
刹那间,人间崩裂。
暮色之中,人间巫河与一切山河,都开始寸寸碎裂。
只剩下那条浩大的冥河,依旧在倒悬天穹之中,静默流淌,不断地回正着。
人间依旧转过了一个垂直的角度。
天地变成了人间两端。
这片被割离开的人间暮色之中,有剑光穿行在那些碎裂的一切悬浮之物中。
沿途无数鲜血挥洒下去。
张小鱼却是用着道文烙印的身体,化作剑光,强行穿越人间而去。
脸上不断地有着伤口出现,一如当初因为摸了一下那个桃子,遍布的那些剑痕一样。
任何断裂的碎片。
都是不规则的,锋利的。
那些断裂的大河也是。
碎裂的一切都在向着张小鱼的行进轨迹之上而去。
却是连暮色都遮蔽了九分。
只剩下一些暗淡的光芒,穿过那些罅隙,照落在立于三尺巫河之上的公子无悲。
倘若只是小道第九境的张小鱼,自然不可能便这样越过这一道极为决绝惨烈的下冥鬼术。
但是在那道剑之上的剑意,并非来自于张小鱼,而是剑宗三代宗主的残留,虽然无法像自己的剑意一样发挥十分实力,却也非同一般。
公子无悲也确实很认真。
巫分南北。
鬼隔一河。
一如北巫道与南楚巫一般。
鬼术同样有着泾渭分明的区分。
上冥之术,亦即人间鬼术,诸如鬼术越行,拘役,遮天,都是上冥鬼术。
而下冥之术,便是冥河鬼术,譬如刹那冥河与这一式鬼术覆巢,都是下冥之术。
在人间施展下冥之术,自然消耗极大。
也幸好先前施展了刹那冥河,与那条流淌于幽黄山脉的
浩大河流产生了联系,导致了人间的冥河之力颇为浓郁。
否则现在的公子无悲未必能够同时施展两道冥河鬼术。
是以纵使知道张小鱼正拖曳着那些溪桥边的剑意向着这边突破而来,公子无悲依旧没有动静,在用出这一术后,体内巫河震荡,魂体公子无悲的双手却是险些没有抱紧那被剑意斩断的头颅。
于是在那魂体震颤的一刻,公子无悲却是产生了一阵恍惚。
一如在那条巷子,才始从那些剑意之下存活下来之时一般。
公子无悲立于三尺巫河之上,暮色照落,神色却是一阵迷离。
于是那一剑,终于穿破了那些人间断裂的一切。
带着无数血色的剑光,向着巫河之上的公子无悲而来。
在那一剑逼近身前,那身巫袍都被凌冽的剑风割碎,向着身后飘落而去的时候。
公子无悲终于眼神清明了下来。
手中已经因为恍惚而快要松开的巫诀,再次无比端正。
“这个也是应当碎裂的。”
公子无悲看着眼前满身血色的张小鱼,轻声说道。
于是张小鱼那本已经接触到了公子无悲眉心的道剑,却是忽而之间寸寸碎裂。
一如那些碎裂的人间一切一般。
张小鱼虽然惊骇于那一剑的断裂,但也没有退去,一身道韵流转,无数金光道文在白衣之下浮现。
而后便是最为经典的。
道袍飘飘的道人。
握紧布满道文的双手,向着公子无悲的头颅抡去。
抡是一个极富力量感的词语。
也确实如此。
就像虔诚的唯物主义道门大妖卿相一拳一个灵巫一样。
张小鱼的拳头在暮色里却是像快速刺出的剑一样,带着风声。
也带着燃起的火焰。
倘若公子无悲能够硬抗这一拳,那么北巫道便会更倾向于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