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山之上的陈怀风坐得好好的,便见一道剑光而来,而后一脸茫然的小少年胡芦晕头转向的张望着四周。
“我怎么又在这里了。”
陈怀风看向那柄南岛借给张小鱼的鹦鹉洲,大概明白了什么,轻声笑了笑,说道:“你难得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
小胡芦在陈怀风身旁坐了下来,挠着脑壳说道:“不对,我下午的时候就离开了墓山了,然后还回了一趟剑宗。对啊,我要去城头之上找师兄们来着。”
小胡芦说着又站了起来,向着墓山下走去。
只是才始抬腿,便被剑风卷了回来,重新落在了陈怀风身旁。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胡芦颇为不解的看着陈怀风。
后者回看了一眼南衣城南,轻声说道:“这是师兄们的一点私心。”
胡芦看着那柄向着南方夜色而去的带着浓重血气的长剑,沉默了少许,说道:“什么私心?”
陈怀风一手握着枸杞剑,一手在怀里捧着那一道风雨道术,看着面前悬浮的同归碑,缓缓说道:“因为大泽里又有一些东西出来了,你小鱼师兄他们不知道接下来剑宗与南衣城要面对什么,所以为了保险一点,决定让你远离这场战争。”
胡芦用了很久,才分辨出来陈怀风话里的意味。
“师兄们是在为剑宗留下后路?”
陈怀风沉默了少许,说道:“确实如此。”
“丛心还一直在剑宗园林里。”
小胡芦轻声说道。
陈怀风看向城北那个剑宗园林。
自从有个少年忘记了一些东西之后,小丛心便很少走出那座树屋,经常坐在窗口沉默的看着人间细雨暮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怀风静静的看着那里很久,才轻声说道:“丛心她不一样的。”
胡芦抱着剑,还想说什么,陈怀风却是继续说道:“更何况,既然你师兄们还在,自然用不到你这样一个小少年去人间出风头。”
陈怀风说着便笑了起来,转头看着一旁的胡芦。
“师兄们已经不年轻了,再过几年就要老了,这个风头,当然还是师兄们去出比较好,总不能像城外青山下那个师兄一样,修了一辈子剑,种了一辈子花,最后垂垂老矣的时候,才能让人间看一看他的剑吧。”
小胡芦抱着剑闷闷的坐在那里。
陈怀风自然能够理解他的心情,轻声说道:“老了的剑,当然不如年轻的剑快,也不如年轻的剑潇洒,所以那位师兄死前,应该还是有着不少的遗憾。”
小胡芦闷闷的说道:“那万一你们把风头出完了,日后没有我们的风头出了怎么办?”
陈怀风想了想,说道:“那倒时师兄去干点坏事,让你来出风头。”
“......”
小胡芦一句话都不想说,抱着剑向后一倒,惆怅地看着满天雨水。
陈怀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过头去,长久的看向南方大泽之中。
那里也许有剑光正在落下。
......
雨水渐渐越来越大。
分明春日的尾巴不久前还在人间四处逗留着,然而这场雨水里却是已经全然找不到半点春日温柔的味道。
只是凄冷无情的落向人间,将那些沉积于大地之上的血污冲刷而去,落入南衣河中流走,直到汇入那片大泽之中。
公子无悲平静地站在雨水青山之上,看着那些在大雨青山之中寻找着栖息之地的南方大军。
南楚灵巫叔禾便在一旁,同样什么也没有说。
这场仓促之中的再度进军,便是叔禾的命令。
公子无悲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任由他们再度杀向南衣城。
自下午之后,公子无悲便什么也没有说过,只是安静的站在青山之上。
唯有先前那些剑光穿行天穹而过的时候,公子无悲转回了头去,静静的看着那里很久。
这场雨似乎已经下了很久的模样。
但只是方才才开始下的而已。
公子无悲看着那些退回来,已经折损了许多的黄粱大军——从某种意义而言,当他们越来越多的人死在南衣城外的时候,属于巫鬼道的进攻才会真正展开。
不远处的巫鬼道之人们也带上了许多疲倦。
公子无悲只是平静的一路看过去,而后落在了南衣城中。
静静的看了一阵,公子无悲却是蓦然抬腿向着山下而去。
“你去做什么?”
叔禾在身后问道。
公子无悲平静的在山道上走着,淡淡的说道:“我去找下我那可怜的兄弟。”
“去南衣城?”
公子无悲轻声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叔禾,收敛了笑意,说道:“不然,去你家找?”
叔禾静静的看了公子无悲很久,没有再说什么。
公子无悲向着南衣城方向缓缓而去,而后在夜色中化作了一道黑烟,消失在了那些大雨山道之中。
叔禾皱眉看着公子无悲离开的方向。
他能够感受到,公子无悲确实是去了南衣城中。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从何而来?
叔禾回头看向大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