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停在了花圃旁,看了一旁那个空落落的院子,又转头看着大泽之中那些青山之巅的剑光。
原来真的是那个老头?
南衣城的老头都这么厉害?
南岛颇为叹惋地想着。
看着那个不知是忘了关还是被风吹开的院门,南岛走上前去,在院子里张望了一番,而后缓缓把门合上了。
南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要来看看这个老头的踪迹。
或许是因为他昨晚说的那些话的原因?
南岛沉默地坐在小院门口,风吹花圃,阵阵芬芳传来。
也不知道这个老头能不能打赢大泽那边来的人。
南岛胡思乱想了一阵,便站了起来,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只是蓦然间,这片青山脚下游荡的风里似乎多了许多东西。
南岛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那片花圃。
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意落到了这些花圃中。
而后缓缓地拖曳着无数的花瓣,向着那片青山而去。
整片天穹瞬间被无数落花剑意所填满。
南岛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倒忘记了离开。
.....
老师兄抬头看着头顶天幕之上那朵浩大的黑色之花,轻声说道:“谁还没有一朵花呢?”
老师兄自然不止一朵花,他有很多朵花。
有些带来了,比如山茶花,便插在山巅的某个树桩上。
有些没有带来,比如青山脚下的那片花圃里的万千花朵。
公子无悲也想起了先前老师兄带来的那朵花,甚至当时他还抖了个机灵,让那两个剑宗弟子以为那朵花就是他的剑。
所以那朵花有没有可能真的是剑?
公子无悲神色有些凝重。
老师兄将一身剑意收了回来,与那柄无名剑一同环绕在自己身周,护住自己不受冥河之花的侵蚀,而后在巫河里向着某个地方走去。
公子无悲自然不会便这样任由老师兄寻找破局的方法。
手中巫诀骤然变得凌厉起来,那朵黑色的冥河之花,蓦然摇动着,更多的花粉落了下来,向着老师兄吞噬而去。
老师兄身周剑意再度被腐蚀了一部分,闷哼一声,神色有些苍白,却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平静地向着巫河某处走去。
公子无悲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在通过先前的那朵山茶花寻找出去的出口。
一瞬间巫河之水骤然暴动,与天上那朵冥河之花一齐袭向老师兄。
老师兄神色苍白的走在巫河之中,只是随着巫河的暴涌,似乎距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了。
于是老师兄停了下来,握住了手中的剑。
被冥河之花侵蚀的没有剩下多少的剑意在身周涌动着。
而后老师兄的苍老的皮肤之上还是出现道道剑痕。
公子无悲神色一惊,身下巫痕若隐若现,随时准备避开那一剑。
只是老师兄握住剑,一剑刺出,却不是公子无悲所在的方向。
而是先前便要去的巫河某处。
依旧是云破月。
只不过这一剑,老师兄是把自己当成了剑,送往了那个位置。
年老体衰的身体,自然经不起这般折腾。
是以老师兄的身影带剑站在那里的时候,已是满身鲜血。
老师兄并未在意身上那些被剑风吹出来的伤口,只是平静地弯下腰去,在巫河之中某处握住了什么东西。
“你看,这是我的花。”
老师兄凭空采了一朵山茶花,捏在掌心,转头看着公子无悲,平静地说道。
于是老师兄身下的巫河出现了一个偌大的豁口,这一遮天之术便被那朵插在树桩上的山茶花破了开来。
老师兄剧烈的咳嗽着,唇角有不少鲜血涌出,那一头白发之上似乎都沾了一些血色。
公子无悲手掐巫诀,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个年迈的剑宗弟子。
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虽然强行破开了这道鬼术,但是显然已经受了重伤。
老师兄心里也明白,不无叹惋地说道:“可惜我不再是四十岁的剑修了。”
人间百岁,自然越活越衰弱。
如果是四十岁的老师兄,说不得便会直接一剑破开那些巫障。
而不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寻找两界之间的链接点。
公子无悲亦是轻声说道:“倘若前辈还是四十岁,无悲自然转头就走。”
但是老师兄不是四十岁。
所以公子无悲也没有离开。
人间天光随着巫河的破碎,重新回到了这一处山巅之上。
公子无悲双手笼进了袖子里,缓缓说道:“前辈还有几剑?”
老师兄看着掌心的那朵山茶花,想了想,说道:“大概只有一剑了。”
“那应该就是两剑了。”公子无悲轻声说道。
老师兄笑了起来,身为年老体衰的剑修,自然要不讲武德一点。
只是很可惜被公子无悲看了出来。
公子无悲身形远远地避开这个老剑修的所在。
双手笼于袖中,有巫鬼之力正在狂暴地涌动着。
老师兄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继续看下去,转头看向青山之外的人间。
在人间某个地方,他种了许多花。
花自然不是剑。
但是可以裹挟剑意而来。
所以这两剑,可以是一剑,也可以是无数剑。
老师兄安静地等待着。
直到有风而来,吹入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