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摇了摇头。
胡芦哦了一声,看着西门问道:“那师兄今日又来做什么?”
“我想找下陈师兄。”
胡芦指了指门内,正想说陈怀风应该便在里面喝茶,只是突然想起早上听见里面的师兄们好像就是在说着陈怀风去了同归碑下的事。于是又把手缩了回来,往南一指。
“师兄在同归碑那里。”
西门沉默少许,轻声咳嗽着,叹息了一声说道:“那张师兄呢?”
“张师兄打牌去了,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他一般都是走后门的,回来了就睡觉,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里面看看。”
“多谢。”
西门向着剑宗内缓缓而去。
胡芦看着西门的那柄断刀,再想起西门的那种虚弱模样,倒是有些好奇,是谁给西门打成了这样的。
想着两位师兄时不时的哀叹——看来人间的事确实很多。
胡芦突然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
这么一想,自己抱着剑在门口坐着也不错。
至少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幸福果然是需要比对的。
胡芦如是想到。
......
张小鱼确实在剑宗里睡觉,侧着脸趴在三池亭子的护栏上,睡得口水拉丝。
西门在问了几个剑宗的弟子之后,终于找到了张小鱼的所在。
只是看着这一幕,却也沉默下来。
张小鱼怎么看都没有陈怀风靠谱。
什么正经人夜不归宿打牌到清晨,然后睡得像头猪一样?
但是西门还是拄着拐杖,走到了亭子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推着张小鱼的肩膀。
“张师兄,张师兄,醒醒!”
西门的呼唤毫无卵用。
要不是已经来了剑宗,再加上受了伤,不想来来回回的走,西门早就扭头去同归碑找陈怀风了。
张小鱼砸吧了两下嘴,翻了一面继续睡着。
不远处有个三十来岁的剑宗师兄从小道过,看见这副画面,笑着远远地喊了一声。
“张小鱼,打牌了!”
张小鱼蹭地一下跳了起来。
“打什么牌?谁在打牌?哪个王八蛋偷偷打牌不叫我?”
师兄早就哈哈笑着走远了,只剩下背着断刀的西门一脸无奈地站在亭子里。
他突然怀疑,是不是丛刃不想管人间事了,才让张小鱼来看着人间的。
相比之下,陈怀风便显得尽职尽责多了。
西门叹息着想到,而后向张小鱼行了一礼,说道:“张师兄。”
张小鱼打着哈欠说道:“原来是西门师弟想打牌?”
“......”西门默然无语,过了许久才看着打算重新睡下去的张小鱼,说道:“南衣城要出事了师兄。”
张小鱼懒懒地趴在栏杆上,像只丢了尾鱼的大懒猫一样。
“出什么事啊。”
“北台夺了兵符,带着三十万青甲北上了。”
“哦,那挺好的,能凑八万多桌麻将呢。”
“.....”西门叹息了一声,“我还是去找陈师兄吧。”
“哈哈。”张小鱼努力撑着栏杆坐正了起来,打着哈哈说道,“我开玩笑的。”
西门松了一口气,然后差点被张小鱼下一句话气死。
“除了南衣城,哪里找得到八万张牌桌。”
“师兄不要开玩笑。”西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张小鱼严肃地说道。
张小鱼也正色起来,看着西门认真地说道:“是你先和我开玩笑的。”
“?”
“你西门一个堂堂小道第七境的修行者,能让一个游手好闲的北大少爷把兵符夺了去,难道不是在开玩笑?”张小鱼平静地说道。
西门想要说什么,张小鱼却是打断了他的话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受了伤,看样子还挨了一顿打,如果没猜错,是山河一指。”
西门沉默地看着这个来自山河观的剑宗师兄。
“但是你动脑筋想想,他一个从未踏入修行之道的北大少爷,凭什么敢去劫你的道?凭一腔正气还是满腔孤勇?”
张小鱼冷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西门在人间名气很大,但是这么大的名气,北大少爷都敢干这样的事,你觉得是他蠢还是你蠢?”
西门被张小鱼劈头盖脸地一顿骂,叹息一声,说道:“此事,确实是我的问题。”
张小鱼倒也没有继续骂下去,同样叹息一声,说道:“不是你的问题。”
低头看着白衣下面那偶尔露出的一角道袍。
“是那个借山河一指的人的问题。”
张小鱼说着便咳嗽了起来,往池中吐了一口,然后低头看着里面星星点点的血迹——那是残留的一些伤势。
“他娘的,真的好烦。”张小鱼愁眉苦脸地看着池水说道。“你们的柳大人呢?他什么时候回来,这种事情应该是他这个兵部侍郎的责任。”
“柳大人仍在大泽中没有回来。”
“ε=(′ο*)))唉。”张小鱼叹息一声,想了很久,缓缓说道,“岭南的剑修下来多少了。”
西门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南衣城有许多生面孔,按照以往他们的惯例,应该是倾巢而出。”
张小鱼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岭南剑宗虽然常年被修行界诟病,但是诸多剑修的到来,自然让世人的心更安定一些,只是那原本应当作为南衣城防守主力的三十万青甲的离去,无论对于哪一方,都是不好的消息。
人间剑宗虽然诸多师兄。
但是修行界高层非必要,不可能下场出手。
更何况大泽那边什么情况,依旧一无所知,那场大雾封锁了一切。
如同千年一般,再度将这两片土地隔绝开来。
张小鱼沉默地想了很久,看向西门,轻声说道:“修书北上,告诉槐都,南衣城允许北面来人。”
西门沉默少许,说道:“槐都未必肯相信,毕竟按照柳大人的说法,陛下不知去向,整个槐都都拿不准主意。”
张小鱼平静地说道:“就说柳三月死在大泽里了。”
西门轻声说道:“这样日后会是欺君之罪。”
张小鱼站了起来,向着细雨中走去。
“你只管写,如果柳三月没死,我去杀了他,那便不算欺君了。”
西门沉默地站在亭中,那根拐杖便在身旁,上面或许还有些未曾烧尽的血迹,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