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云沧开口又闭嘴。
因为有声音响起,人也出现。
那声音是,“云沧,你执着了,六根未静。”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云沧咏念佛经。
那人披琉璃金边袈裟,宝光闪烁,左手握九环锡杖,有小金环吊坠锡杖上,微微晃动发出清脆响声,那人模样莫约十一二岁,眉清目秀,面白唇红,光溜溜的脑袋上有九道结疤,一张生花的脸有着庄严的表情。
他对着徐行轻轻开口,“一真谢过施主。”
徐行递出明珠,明珠散发莹莹宝光,像游子归家一般飞舞而去,徐行又看云沧和尚极快地念经,已快到听不清晰。
一真右手握九环锡仗,左手托明珠,一时间有宝光冲刷空中,佛音响彻四周,一轮大日从一真小和尚的身后缓缓升起,与月同齐,金光尽照青莲府地界,奇迹随即发生,地界上的人们在激动与崇拜中走出屋子,伏在地面,金光照耀中,瘸腿断骨者一一康复,重病在床者一一起身,只见九云山山顶发出无边金光,好似有真佛现身。
此等异象,碣州可见。
一真小和尚飘忽金光之下,盘膝而坐,明珠飘忽,法杖清脆响着。一真手一指,一道金光直直照射在徐行身上。徐行看着空中的一真和尚,只觉得一真像是要立地成佛一般,却又听见云沧和尚急速地念经,冥冥之中徐行感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嘶吼声隐约浮现,还不等思考,金光照射而来。徐行只觉得犹如身在暖流中,身体之上飘忽而出无数漆黑的颗粒,随着金光入体,徐行闭上双目,犹如烈日横空的日曜光法极快地转动,前所未有,气海之处真气丹田之处法气,两者如奔流,在体内轰隆隆作响,一时间徐行竟控制不住体内一切,只得眼睁睁看着金光被日曜光法吸收,光法从米粒大小肉眼可见增长,从中又飘荡出被淬炼过的金光钻入血肉根骨之中。
空中,一真和尚又一指,长虹一般的金光朝着徐行再次穿梭而去。
无数细小黑点从徐行的毛孔中渗透而出,飘荡空中,气味犹如难闻的中药汤,随着一真和尚打出第七道金光,徐行的毛孔已有黑色的血液渗透出来,飘在空中,血液似有意识,张牙舞爪的要化长龙一般,在金光下噗呲湮灭。徐行心中破口大骂傲傲不讲义气啊,居然还留了一手,如果不是今天送明珠得金光洗体,说不得这未被炼化的傲傲真身血液就是未来的隐患。
又是一道金光打来,已第八道,前七道金光令日曜光法如玻璃球般大小,根骨血肉被反复洗刷了七遍,骨头中发出阵阵微痒。第八道金光被日曜光法吸收之后,吐出极为纯粹的金光,好似金色的液体一般,一分为二,真气和法气各得二分之一,金肺之宫大门敞开好像在说欢迎光临,苦境四境‘炼神还魂’之境,如纸张一般一捅就破,到达圆满,那在迷雾之中没有脸庞的小人发出愉快的呻吟声。
一真小和尚对着徐行再次打出一道金光,第九道金光。
照耀青莲府的金光如退潮一般朝着一真和尚身体之中收回,从九云山的方向却射出一道圆柱般的光芒,直达天庭一般,金光之中似有那位法藏大人的金身。
“退。”一真小和尚一指九云山方向,只看法藏真身收起了金光重新落座,“妖魔未空,不见我佛。”
金光熄灭。
一真飘飘落在地面上,眼中似有慈爱,关切的看着云沧,“云沧,你六根未清,面壁三年。”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云沧颤抖嘴唇,“弟子领命,还望师祖莫怪弟子所作所为,师祖脑海中今年初刚闪烁过前世碎片,处于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出了任何差错…………”
“云沧,已第几世。”一真小和尚打断道。
“已九世。”云沧认真的回答。
“为何?”一真问。
“妖魔未空,不见我佛。”云沧答。
一真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可九云山已封山二十多年,违背我意愿已二十多年,二十多年能做多少事情,能救下多少众生?今世你赐我法号‘一真’,唯有佛所说才符契合我心,可佛所说却从你的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出来。我们又在修什么佛?”
“弟子领命。”云沧低头,消散而去。
一真转头,以一张稚嫩的脸庞挂着慈爱世人的表情,多少违和,若只看那一双充满慈祥的眼光,说是百岁老僧也不为过。一真亲和的对着凌香月微笑。凌香月一瞬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撇着头不敢看那一双眼睛,又觉得失礼,可若对视那明明十一二岁圣僧的眸子,凌香月发现自己在面对一个老的已枯木的老僧。老僧的眼神能看透世间一切。
“施主多福。”一真的眸子中有着欢跃,在他的眼中凌香月就像是天真烂漫的精灵,洁白无瑕,只是看着就让一真觉得十分开心。
“小师傅。”凌香月有些气鼓鼓的对视那一双眼神,发觉那双眼神已经没有了老者的慈祥,有的是欢喜,对视了三息之后,凌香月就觉得心里发毛,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识海中的灵魂也被看透,这样一想,凌香月就更气了,用凶狠的目光瞪着一真,“小和尚,你是不是在使用佛家的法术,我可是知道你们佛家的他心通的,那也是学府的七十二诡法之一,是禁术。”
“施主莫要多疑,一真并没有施展他心通,只是施主纯净的灵魂吸引了一真的目光。”一真诚恳的说,双手也连连摆起来。
凌香月的表情充满了不相信,忽的双眼溜溜一转,发现了什么一样。她清了清嗓子说‘小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对不对?’一真双手合十说‘是的施主。’凌香月就问道‘那我问你,你是谁?’一真疑惑起来‘我是一真啊。’小妖女呸了一下说‘云沧方丈为何喊你老祖?’一真思索一番说‘因为我辈分高。’凌香月气鼓鼓的说‘我说的是他为什么喊你老祖?’一真认真的说‘因为我辈分高。’凌香月气地跺脚,一点儿也不觉得一真很可爱了,接着问‘在九云山上你的辈分最高?’一真点头。凌香月接着问‘往前数呢?’一真想了想说‘最高。’凌香月的眼中闪着光芒,就好像在这一刻见到了历史中大名鼎鼎的人物。
即便物是人非,但他就是他,从来没有忘过他那宏伟的愿望。
法藏!
传说中可立地成佛,若不是许下宏愿,不愿成佛。但在世人的心中,法藏已是真佛。
凌香月小心翼翼的问;“你是法藏的转世?”
一真道了一句阿弥陀佛,说;“若人人有着那种愿望人人都是法藏。”
凌香月已知道话永远都不会是死的,即便没有谎话也是一样的。她只是有些小心翼翼又好奇的从乾元袋中拿出一串糖葫芦,慢慢递给一真。一真的眸子都闪烁起来,看了又看。凌香月说‘给你,因为你说我多福。’,一真接过红光闪闪好似红宝石的糖葫芦,拿在手中,好奇地看着好奇地闻着,如猫一样去舔着,脸上就出现天真烂漫的笑容。
“这叫什么?”一真问道。
“糖葫芦,你没有下山过吗?”凌香月看一真摇摇头,慢慢且小心地舔着糖葫芦,一时间就觉得心中酸酸的。
一真大大方方的说起来山上的事;他从记事起就在院子中没有走出半步,在未觉醒记忆之时,方丈说他的佛法还没有精通,外面的红尘如恶鬼一样会入侵了一真纯洁的心。一真不敢违背方丈,读佛书,读起来索然无味,看了个三两眼佛经就知道后面的文字,好像佛经已在一真的心里存在。平常时节在寺庙里面一真能见到各个和尚对他都很客气的,客气到这里明明是大家的家却好像来他家做客一般。日子一直到去年随着脑海中闪过记忆碎片,一真能清楚的感到一种变化慢慢在自己身上发生。
总有一天自己不再是一真了。
徐行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一真全神贯注地吃着糖葫芦,偶尔会跟凌香月搭话,若没有见过一真好似成佛的模样,徐行都要以为凌香月和一真是姐弟了呢。
一真背手拿着糖葫芦,嘴角带着红糖渣说;“多谢施主还明珠。”
明珠像个小圆月在一真的左肩跳起来。
徐行连连摆手,那九道金光入体之下,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血肉之躯从骨子里面得到了改变,体内那豆丹子‘遗作’未被炼化的药力也已全部融合血肉中,隐隐约约肉体有向佛家所说的‘金身’而去,法道收获更是巨大,在金光入体之时,那一刻徐行好像个童子在佛前听座,各种学过的法道一瞬间就似水到聚成一般。
他开口说;“明珠本就是九云山的宝物,想百年前,法藏大师的宏愿更是令世人落泪,我想在那一刻世人才知和尚修的是什么,那当然也是我碣州人人都自傲的事情,如此之人的宝物,如此之地的宝物,物归原主是每个碣州人都会去做的事情,谁不想看见九云山开山呢?”
一真能感受到徐行的真言谎话,他的脸上有着愉快的表情,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才道“施主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