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在赌一个可能,爆破后的瓦砾压不坏这个箱子的可能。
爆破前三十秒,兵王启动了项链的传送功能,随着黑洞的产生,他的身影消失在大楼里。
爆破声起,随着楼内和地底深处的强大冲击,大楼应声倒塌。从此,在废墟国度卡兹戴尔中,又多了一处废墟,红色的废墟。
爆破三十分钟后,佣兵凭借定位找到了保险库,打开保险库后,发现了相拥在一起的陈墨和W二人,除了身上被兵王击打的地方以外,其它部位安然无恙。
从巨大的金属盒子里,二人被救了出来。既然有人能从七楼掉下来后,仍能精力充沛地玩手机,那么,W和陈墨的幸存,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W在刚刚的一战中,受了兵王一记鞭腿,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骨已经骨折,可能这段时间没法举枪了。但是她并不在乎这些,此刻的她,正神色紧张地望着眼前的陈墨。
“小陈,你怎么样?高浓度源石溶液对身体伤害很大。”W问着陈墨,头上已渗出了汗。
“没事,源石好像对我没什么影响,你看……”就在陈墨刚要起身的一瞬间,异变,发生了。
此刻,他仿佛感觉脑内有一百万颗核弹爆炸。
“不对劲!”陈墨捂着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开始抽搐。
原来,兵王的快拳打在陈墨身上,限制了血液的正常流动,又加之陈墨数天没睡搜集情报又帮泥岩恢复神志,脑供血远比正常时要少的多。
所以源石溶液夹杂着简单粗暴的幻术这种本该五分钟发作的症状,三十分钟后才真正开始。
但是该发生的终究是要发生,命定之死,总要到来。
“原子弹!”他的脑内浮现了这个字眼,耳边也已经出现幻觉。
W此时心乱如麻,连忙将随身带着的止痛药给陈墨打上,在佣兵的帮助下扶着他回了老伯的住处。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佣兵们以极小的损伤打赢了这次爆破行动,甚至缴获了不少武器装备,每个人都如释重负。
他们惊讶地发现,所谓的“罗德岛干员”并非来自罗德岛,而是另一伙边境佣兵。
因为佣兵中有不少人在罗德岛内呆过,制服不过是仿品,而且能命令干员在暗处穿反光制服作战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是罗德岛的手笔。
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已经逃遁的兵王迪亚算是一个。
纵然发觉了这一点,W的脸却是黑的,她看着陈墨,目不转睛。
在这个世界线上,原萨卡兹佣兵团团长因为某些原因死去,团长一职空缺,由赫德雷这个副团长暂时实行团长的职责。
赫德雷曾推举W担任佣兵团的新团长,可是她并非是团长的合适人选,除了她以前不稳定的性格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对于情感过于执着。无论是卡兹戴尔女王的愿望,还是佣兵团对于自由的向往,她都认真对待,以至于忽略了全局的统筹,辗转于各个组织之间。
而现在她以全部丰富的情感所关注的,只有眼前的陈墨。
除了深海猎人那类超越人类的种族之外,没人能在摄取如此多源石溶液的情况下幸存,W几乎要做好了跟陈墨道别的准备。
“小陈,你还有什么心愿?”佣兵少女终究露出了自己柔弱的一面,眼泪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说好了要保护你,但还是让你受伤了。”躺在床上的陈墨,握住了W的手,缓缓说道。
W一时间语塞,心弦微颤,刚要安慰他几句,陈墨却突然说:“W,止痛药的药效还能持续多久。”
“大概两个小时。”
“我觉得穿越者似乎免疫源石病。”陈墨说着,心里充满了平静。
“至于幻术,我好像摸索到了破解的门路。”
“你知道?”W将信将疑地问道。
“让我睡一会吧,我保证,等我醒来后,一定会好过来。”
“你伤得太重,精神状态又不稳定,我就在这里等你。”说罢W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了陈墨的床旁。
陈墨闭目凝神,脑内炸裂的感觉又一次地开始,他感到难以呼吸,细密的汗珠如雨点般滚落。
就在这一次的炸裂结束后,他进入了一段清醒的梦。
梦里,他联想到所有能够影像精神的法术:精神爆发、精神摧毁…这些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但没有一种的持续时间能超过十分钟以上。
法术的生成是结果,源石是电池,也可以理解为一个放大器,为法术提供能量。
他想到了泥岩,可怜的干员姑娘来这里调查红楼的真相,奈何被他们下毒,被害得精神混乱。
“能发明这种东西的,已经无法用单纯的坏来形容了。”陈墨心念道,自己已经明白了源石溶液混合精神魔法的作用机理。
他自认为在游戏里有天才,穿越者才关键时刻,总要有点做为,否则就不能称之为穿越者,而是死人。
“既然源石我能免疫,所谓的源石技艺也只不过是幻象,只要压抑住感官,药物的作用就必然能去除。”一切在陈墨的眼里变得明晰。
但炸裂感还在持续,每个人心中都有黑暗,一旦无限制地放大,那无异于一次酷刑。
幻觉带来的痛苦将他越拉越深,他只觉得自己在下坠,无边无际。
到了梦里。
像今年秋天和W困在密室当中一样,他在梦中,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像往常一样打着游戏。
在梦中,他看到身边有一个人:一头白里夹杂着红色的头发,戴着两个角,穿着宽松T恤的W姑娘,坐在自己身侧,一边吃着零食一边默默地看着自己打游戏。
“小陈,你猪鼻吧,怎么这么菜啊,这都能白给?”W阴阳怪气的话仿佛确实响在他耳边,陈墨看着她,她瞪着橙红色的大眼睛咧着嘴笑,鼻子一酸,想到:“我当初要是能有W姑娘陪我,跟我一起生活,那该多好。”
这时,他电话响起,是母亲打来的,话里话外责备着自己不注意身体,整天就会打游戏。他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以激烈的话语反驳,还吵了一架。
“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接过电话,陈墨的眼泪留下,他不能理解,当初为什么自己要如此执迷不悟,如此自作主张,造就了代沟之间的悲剧?
当他眼泪流干后,他看到了自己腿上的小猫,喝着刚买的舒化奶。猫之间有生活好坏的差距,人的智慧远高于猫狗,可为什么不能相互理解,世界上反而充斥着执迷不悟的人、相互欺骗的人、剥削压榨他人的人?
人,为什么要怀着各种心情伤害彼此?
这时,他于梦中走到了卡兹戴尔的这个城镇,贵族们攫取利益,遇到危难便逃之夭夭,底层人民拼劲最后一丝力气,谋出一条活路。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与沟壑,是如此之大?
如何破除幻术?要有坚定的意志,打破自己内心的枷锁。
如何坚定信念,打破枷锁?
你有没有什么想实现的梦想?有没有为之慷慨赴死的勇气?
陈墨想到了给自己房子住的老伯,他眼里透出一句话:“为了孩子们,我要坚持下去。”
“我自己有没有想做的事?”陈墨问了问自己,终于得到了答案。
附着在他身上的枷锁,来自过去的束缚,如初春阳光下的冰雪,渐渐消散了。
此时,老伯的屋子里,W还坐在陈墨的旁边,时间已过了三个小时。“就算穿越者能免疫源石的副作用,那幻术又如何破除?”W看着眼前呼吸平稳的陈墨,仍旧将信将疑。
你有没有什么想实现的梦想?有没有为之慷慨赴死的勇气?
陈墨睁开了双眼,身体的疲惫顿消,终于伸出手抚摸了W的脸。
“我已经没事了,刚才你伤得不轻,先去治治你的右手吧。”
W没有回答,问道:“陈墨,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陈墨笑着:“我要做泰拉大陆的草莓王,惩恶扬善,消除贫困与饥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