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太仍道:“没事。”
乐铭心不再询问,心中忧思不减,更添疑虑,她朝小狸看去,小狸显然也是不信,同时向她看来,两人心照不宣,相视片刻,移目去看师父。
那师太这时道:“铭儿,你若要去陵山讨个公道,那也要记得,谁做的事找谁,勿要多伤无辜。”
乐铭心道:“是,弟子谨记。存圆留方,涤恶扬善,始可不悖于人性世理。”
钟离修心道:“这师太虽是个出家人,可行事就和俗家人无异。”
那师太道:“我师父紫宸师太曾说,以情恕人,以理律己。我自认一向‘以理律己’,可这‘以情恕人’我始终无法勘破。”
小狸道:“可是师父,您从前饶恕了那么多坏人妖怪,怎么还说不能做到‘恕人’呢?”
那老师太道:“我所宽恕之人于我无恩无怨,苦的是他人,我为观者,自是轻易就宥恕,这若硬要说到一个‘恕’字,实是无耻了。”
乐铭心总觉得今日师父说的话奇怪,道:“师父,我们已尽己能恕人了,你我皆非圣贤,自是不能事事做到完备妥帖。”说到这,她心中接着道:“再有,被恕者值不值得宽宥,那还另说呢。”她这一句话,自是在心中暗想,不敢出声吐露。
那老师太摇头道:“你是红尘客,这么想原也是不错。为师是出家人,仍抱此念,终是修行不够,阿弥陀佛。”
钟离修听他三人谈论了这许久,头次听这老师太念佛,不由得觉得有些奇异。这时,听得小狸道:“师父,姐姐方才还饶了只蛇妖呢,这算不算恕人。”
老师太听了,微笑看着乐铭心道:“极好。”
乐铭心道:“师父,那蛇妖你也认得哪,那年到九吕山去,你还把自己的鞋给她穿呢。”
那老师太思忆片刻,道:“是那条赤蛇。”
乐铭心道:“不错。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红绡。”
那老师太眼含明光,道:“红绡,红绡,这名字和她很衬。”
乐铭心道:“三年前,我在邙山遇到她,那时她被一条大黑蛇追杀,被打落山间,我见到她时,她蛇身一半坠在山腰,一半卡在山头的两株树间,像条红飘带,那时弟子就想起‘红绡’这两字来,便一直这样叫她。”
小狸噗嗤一笑,那师太问道:“小狸,你笑什么?”小狸摇摇头道:“没什么。”其实那次她与乐铭心一起,红绡坠挂山间的模样她全瞧见了,可谓是狼狈至极,而后红绡几次对她和乐铭心下手,小狸意甚愤愤,这时想起初见红绡时她那狼狈万状之态,便笑了出来。
那师太道:“你也太顽皮了,竟以人家受挫之相为名。”
乐铭心伸了伸舌头,细声细语道:“可师父,这名字还不算太坏,是不是?”
那老师太半责半笑瞧着乐铭心,摇了摇头,道:“你见她受击,可有助她?”
乐铭心道:“有啊,可是这小蛇真可谓是桀骜不驯,我和她好歹也算是相识了,可每次见我也还是没好话,我和她次次见面都要打上一架。我在邙山住下后,她和那黑蛇几次来扰我和小狸还有姐姐,有一次,我狠狠收拾了这两个蛇妖一顿,他们才不敢来撒野。姐姐好了后,我们就离开邙山,昨儿到这,就听说这地有一红一黑两个蛇妖伤人,我想准是他们,本想来见了师父后再去找他们算账,可没想到半路就遇见了,便顺路收了那黑蛇妖。”
小狸道:“姐姐给那黑蛇妖也起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