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盘见状,正欲开口说什么,顾灵夫毫不理会,抢道:“你们都还年轻,要知道,身处顺境,周身尽是刀戈白刃,前行若不加深虑,终有一日会被伤的。父母长辈护得了一时护不了终身。若还想立足成事,自己便要顶着脑袋想事!”
于盘一脸正色,拱手道:“多谢顾掌门教诲。”
顾灵夫瞧了于盘一眼,心中不甚舒坦,想道:“年纪轻轻,便学了个油嘴滑舌。”开口道:“若有一日星河不再是我门下弟子,我便也不再训斥她了。”说罢拔腿便走。
郑星河被顾灵夫最后一番话吓到,以为顾灵夫要将自己逐出师门,忙跟上去,道:“师父,弟子生是陵山人,死是陵山鬼。”
顾灵夫头也不回,于盘上前拉住郑星河,才说了句“小姐”,左脸便挨了郑星河一记耳光。
于盘手捂着左脸,茫然看着郑星河那泪迹未干的脸,心里满是委屈,他不过是想替她解围罢了,他说不出一句话,却听郑星河道:“都怪你。”扔下这话,郑星河便走了。于盘放下捂脸的手,只觉心酸,呆呆站着,眼巴巴望着郑星河飞奔的后影。
郑星河奔至郑卫他们所在之处,顾灵夫正同郑卫说道:“那我们便先回去了。”郑星河挨近,在几人身后注目。
郑卫拱手道:“晚辈有事在身,便不相送师叔了。”
郑星河在后见顾灵夫微微点头,又见得几人无话,唤顾灵夫道:“师父。”顾灵夫转身,望着她道:“你安心随兄长去恒昌郡,有何事回来再说。”
郑星河闻言颔首道:“是,师父。”几人别无他话,便于杨树下分手。
顾灵夫与荆彦白走后,于盘才从闹市中出来。原来,于盘借着买干粮之机悄悄窥探郑星河师徒阴私。郑卫不知于盘与郑星河先前情形,见他两手空空回来,调笑道:“不是说去买干粮么,怎么不见,不会都被你吃了吧。”
于盘心绪不佳,强颜道:“这地方的东西没什么能吃的,咱们去下一处买吧。”
郑卫幼时常与于盘一处嬉戏玩耍,见他有此打算,便顽笑道:“可别了,还是在这就备着些,不然饿的没了力气,连人带剑从天上掉下去可就不好玩了。”于盘被郑卫这话逗笑。
郑星河冷着脸,抱臂道:“就是,真不带干粮,咱们怕是要饿死在路上。”
郑卫知道郑星河向来压着于盘半截,郑星河这般呛于盘,他倒不觉得奇怪。只是拍了拍于盘肩膀,道:“走,我们三个一起去买些吃的。”说罢,又朝星河道:“走,星河。”郑卫说完领着于盘走在前头,郑星河在后白了于盘一眼,也跟上前面两人。
三人在街市的一家小酒楼吃了东西又买了些干粮,便在郊外御剑乘往恒昌郡。一路上郑卫说些玩笑话,郑星河、于盘两人心情转好,三人如小时候那般说说笑笑。郑星河一路上又追问钟离修的事,只觉有趣,一路上并不觉得疲累。如此行了半日,三人方至恒昌。
因钟离修的茂陵在恒昌,郑家在恒昌开了一叫“四海集”的客栈,一作护卫茂陵之用,一作寻集天下消息之用。
三人至恒昌城中是尚是昼间,不便立即前赴茂陵,便先去了四海集休憩。几人挑了四海集中最静谧的三间屋舍歇息,便是如此,还是能听见远处的人声。郑星河向来不易入眠,何况是在白昼人迹熙攘之时。心中又为郑茂极要伤自己一事悲痛,郑卫、于盘一路上虽不断安慰,可这时她一人独居,又时时忆起在弥苍地牢中郑茂极怒目而斥的景象。她几个时辰之中只是闭目思事,这般熬到了明月东升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