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客套了几句，随后陈有生亲自将莫燃两人送进电梯。

等来到地下停车场启动汽车，直至会入主路后，坐在副驾驶一直沉默的李智这才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莫燃忍不住笑了笑，转头看向李智。

“怎么了？压力这么大？”

李智并没有在意莫燃的调侃，表情变得严肃，正色道：

“莫总，我认为这次购买22纳米光刻机的机会实在难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最好想办法拿下啊！”

“哦？怎么说？”

莫燃将车速降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李智。

见状，李智不再沉默，急忙说道：

“莫总，这台22纳米DUV光刻机虽然和ASLM最顶尖的5纳米EUV光刻机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但在DUV光刻机领域也算是高级货了，没有点渠道很难买到。”

“要是我们能搞来一台22纳米光刻机，虽然现在作用有限，但对我们未来生产更高层数的‘3D-Nand’存储颗粒，甚至普通的存储颗粒都有极大好处！”

“所以，我真的强烈建议买下来。”

莫燃露出一丝笑容，并没有直接回答。

他当然知道22纳米光刻机的重要性。

实际上，存储芯片和传统SOC手机芯片并不同。

源于“摩尔定律”，传统SOC手机芯片对工艺制程的依赖非常高，比如苹果6S上的A8处理器仅仅只是20纳米工艺，但几年后市场主流旗舰芯片就从20纳米提升到10纳米、7纳米甚至是3纳米。

极度追求制程的原因是每次制程提升后，手机芯片的性能都会大幅度提升。

但存储芯片或者说“闪存颗粒”并非如此。

闪存颗粒最重要的功能是存储信息，而存储信息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是数据安全！

7纳米、5纳米等最先进的制程工艺确实能给闪存颗粒带来容量提升和性能提升，但高制程同样带来了不稳定性和耐久性降低。

这对于要首先保证数据100%安全的闪存颗粒来说是致命问题。

所以……

在闪存颗粒行业里，14纳米制程就已经是高端制程，足以满足市场99%的需求。

而22纳米光刻机虽然名字叫22纳米，但并不意味着只能生产22纳米芯片！

22纳米光刻机通过多重曝光后，完全可以生产14纳米芯片，甚至7纳米的芯片！

也就是说，一旦“黄河存储”买到了这台22纳米的DUV光刻机，那就意味着接下来在“闪存颗粒”领域，“黄河存储”只要解决工艺问题，“黄河存储”完全可以制造全世界最优秀的闪存颗粒！

想着想着，莫燃看向李智。

“你说的没错，不过……”

“我们能想到的，你觉得‘黑石资本’他们想不到吗？”

“他们巴不得我们着急的买下来，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他们先着急。”

让他们先着急？

李智微微错愕，若有所思的思索着。

而另一边。

阿多尔夫·贝洛和陈有生工作效率很高。

等莫燃走后，两人随即开始对今天的交易和面谈重新展开讨论。

看的出来，阿多尔夫·贝洛对莫燃表现出来的交易态度还是有些意外的。

他先是让陈有生拿来尼采公司的资料再重新仔细看了看，足足十来分钟后才缓缓放下资料。

“杰克，今天尼采老板莫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他是真不在乎22纳米光刻机，还是说他只是在做样子，装给我们看的？”

陈有生显然也在思索这个问题，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摇摇头。

“总裁先生，我不确定。”

“不过我更倾向于他们应该是兴趣不大，或者说，他们也没想到会有22纳米光刻机，这并不在他们计划之内！”

阿多尔夫·贝洛平静的没有说话。

好几秒后，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忽然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我不这样认为。”

“我倒觉得他们很在乎22纳米光刻机，刚才莫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想隐藏真实的想法而已。”

陈有生微微有些诧异。

不等他说话，阿多尔夫·贝洛继续说道：

“杰克，你对芯片行业并不太了解，22纳米光刻机和48纳米光刻机有本质的不同。”

“或者换句话说，他们真要没有兴趣，为什么不直接拒绝购买22纳米光刻机，反而和我们谈了一大堆理由呢？”

陈有生神色一亮，说一千道一万，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总裁先生，您说的没错。”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仍然坚持之前的20亿的报价？”

不过，

话刚说完，陈有生又忍不住摇头否定道：

“恐怕不行！”

“刚才尼采莫总的态度很强硬，如果我们坚持之前的报价，恐怕短时间很难有突破。”

“而这次的交易我们只是‘中间商’，不仅要和尼采博弈，还要考虑卖家那边的情况，一旦拖久了，消息泄露，恐怕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