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洛夫的话倒让瑞恩困惑起来,康斯洛夫的语气不像是背叛了迈尼党,可这种事情却又如此阴险。他还是没有开枪的勇气,回答说:“不,康斯洛夫同志,我是不会杀你的。既然你信任我,想必你也能猜到我不会开枪吧。”
“没错。”康斯洛夫长舒一口气,然后笑着说,“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内部的缝隙已经很难弥补了。自领袖遇刺后,我们两派之间已经是水火不容,虽然表面上还是同志,但我们的道路已经产生了分歧。瑞恩同志,你离中央太远了,总书记的这个决策是明智的,但又有一个致命缺陷。现在除了你死以外,就只有另一个方法可以弥补裂缝了。”
“什么方法?”
“瑞恩同志,你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沉淀后,应该可以彻底完善你的‘第二理论’。你在激进派中仍有领袖地位,只要你通过一套真正可行的理论说服他们,那么这件事大概率留有转机,我也会竭尽所能帮助你的。有些时候我反倒有些羡慕霍姆勒,毕竟有维克多给他撑腰,他可以逐步推进自己的计划,但这在联盟行不通。当然行不通是再好不过的,这说明我们不必再忍受漫长的黑暗。”
“你认识霍姆勒?”瑞恩听出了康斯洛夫这番话的言外之意。
“我的确认识他,否则我也不会对克丽戴尔的事情掌握的一清二楚。你不是也见过他吗?他给你看了他的党员证吧。”
瑞恩回忆起几个月前的事情,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康斯洛夫。康斯洛夫什么都没说,只是对他微笑。瑞恩感觉自己的大脑一团混乱,事情已经逐渐越发复杂起来,他问:“那个证书不是他为了欺骗我伪造的?”
“当然不是,那是一个真的迈尼党党员证,而且是我和他留学耀国的时候一起获得的。我们两个学的专业一开始都是农业,只是现在都成了人们眼中的特务头子。我们两个之间一直保持联络,因此我事实上拥有整个东方洲最大的情报网,他也一样。”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你岂不是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瑞恩同志。我也知道会有人暗杀领袖,而且我还知道根据你的性格你不敢开枪。”康斯洛夫端起桌子上的茶缸,又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但那毕竟是维克多给他的任务,霍姆勒还是要去完成的,可至少从结果来看还不错。”
“那他如果是一个迈尼党的话,他为什么要屠杀迈尼党人?”
“这件事我也问过他,实际上克迈早早就分成两派了,一派是改良主义,主张和平演变的方式;另一派是革命主义,主张通过阶级斗争的方式。倘若克丽戴尔真的是一个发达的工业国家,第二种反而是可行的。但迄今为止,那里的民众在思想上也就经历了复兴运动的影响,无非就是抛弃了神学。霍姆勒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改良主义,不过他的手段的确过于残忍,而且等到他上台的时候,恐怕克丽戴尔还要经历一场内战。”
瑞恩反驳说:“可我听说克迈不是做足了宣传吗,而且威廉时期的克丽戴尔经济发展迅速,虽然工业实力还相对落后,但已经有了基本条件。”
“克迈学我们,也学耀迈,但他们不会规划经济方针。当时的那些新兴商人在教会破产后,他们打出了和克迈一模一样的旗号,并且他们能给人民带来直观又平和的利益。就拿这次克丽戴尔内乱来说,克迈真正差的是时代背景,在不基于现实发展的规律而强行跨步,这样的革命是很难成功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和耀迈都不支持克迈的原因,他们的内部还是太乐观、太激进了。如果真的耐住性子再等个二十年,等威廉死后克丽戴尔会过渡到议会制度,届时反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只可惜历史没有假如,他们的乐观导致了他们的毁灭。”
瑞恩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就刚才的一番交涉,他大致确定了康斯洛夫的立场。他问康斯洛夫:“康斯洛夫同志,那你认为我要如何建立我的‘第二理论’。”
“这需要你的思想,如果我给你建议,那么这个理论就会失去它本身的生命力。其实这个问题的本质还要归咎于麦辛哲,现在我们的同志正在走他的道路,只是我们选择了两条不同的道路。如今总书记正在走的路已经有了先河,被证明是可行的,但另一条道路我们谁都不敢确定是否可行。你是这条路上的先行者,你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但这也太过仓促了,而且我也只是名义上的领袖,实际上我距离他们很遥远。”瑞恩回答说。
“虽然联盟内部危机重重,但也不必过于紧张。在我们统一东部之前联盟不会彻底分裂,那些过于极端的已经被我清洗掉了,但为了思想的活跃性,剩下的那批人我没有处理。瑞恩同志,我有一个建议,我让人把卡琳娜接过来,然后你就留在首都,考察一下我们这样做的弊端,再提出你的见解。”
“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是联盟北部那边又该怎么办?”
“卡布林同志不是在那里吗?而且其实你也知道的吧,你的职务是很好替代的。这件事我会安排妥当的,瑞恩同志,一定要做好当下的事情,这件事有关联盟的生死存亡,我们谁都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