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牵手，你上次在街上都一直牵着的，为什么回来了就不能？我不管！我就要牵着。”

“我们回去吧，慢慢走回去，好不好？我听话好不好？不要赶我走。”

“我没有归处，没有来处，我不记得了，我娘亲不见了，我想她，你不能丢下我。”

小少年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她会赶走他，他在哭什么，他在害怕什么。

“为什么我还不长大啊？”

她的声音穿插在这些碎片的声音的中，遥远又无比热烈：“不急的，你慢慢长大吧，龙生，百年一岁，你还早着呢。”

“那我今年也有一千一百岁了，人间家的男孩子都可以娶媳妇了，我什么也可以。”

“随时可以，但你首先要知道爱慕之心是什么，懂那糟糠之妻不可负，世间繁华不慕不贪，游山玩水的时候，心里要开始惦记另一个人的时候，就可以了，老天会对两个相爱的人，遭受一些磨难，也许会让你痛彻心扉，也许会让你愤怒发疯，也许啊，会让你大病一场，生不如死……”

她记得那时说这些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在那跳动着小心脏的胸脯上，轻轻扣了扣，才继续道：“也许啊，会让你的心痛、悲伤、后悔……还有……恨。”

话说得有些醉意，手上捏着一小蝶酒杯，那小声音淡淡的升起，带着探索与询问，道：“阿离，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爱过人吗？”

“否，话本上看到的，可歌可泣的故事，照搬过来说给你听。”

“你等我再长大些，好不好？”这带着哀求的声音，又悄悄的隐藏在了醉意的昏睡里。

时间的闸轮一点一滴碾过，在晴天里，在雨天里，留下淡淡的印记，她听到了她说的每一句。

“好。”

她回的冷淡，像没有心一样。

就算是冷淡，小少年好像总是靠着这些回应，一年又一年的度过。

她也逐渐渐入佳境，昏昏沉沉的没入这久违的安心中。

像是缺水的游鱼，终于跃入水中，冰凉的雨水划过周身，洗去所有浮躁，轻盈的在梦境中四处漂泊，跟在她身边的人也时刻在变，但她总是会跟那带着笑意等她的少年郎相衬，同时头和心呀，也跟着抽痛。

胸口还痒痒的。

这次又有人挡住了她的太阳，她睁开眼，那人蹲下来，即使是蹲下来也足以挡住她所有的阳光了。

挺拔俊俏的好容颜，这次居然有些怒意，这声音雄厚了不少，原来上次是过去七百年前了。

他质问道：“他是谁！山君同我讲，他昨夜进你房里去了，你最好解释解释。”

“新来管事的，昨夜是告知他一些小妖精的晦事，莫惹哭了些。”

“彻夜长谈，你确定就只说了这些？！”他表情严肃又认真，眼底一沉，言语间都透着不信二字。

她没回话，也就这么僵持着，自顾自地掏了本书，放下肩上熟睡的山君，看起了书来。